兵敗如山倒……
前線一倒。
整個京城衛就散了，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大門輕而易舉被攻破，剩下的就是你追我跑的戲碼。
但散亂的逃兵如何能對抗紀律嚴明的軍隊？
戚冉知的戰鬥勢如破竹，沒人能抵抗……
反倒一頓戰鬥之後，有將士說自已連胳膊都砍酸了，結果他們還是不跑！！
實在沒辦法，只能抓起來，全部抓起來。
從清晨到黃昏……
戚冉知率領的隊伍在三縣周圍殺了個遍，到最後累得馬兒都跑不動了，可逃散的敵軍還是沒有全部解決掉。
並且也沒有找到對方皇帝的影子，這讓戚冉知很惱火。
下令讓全軍繼續北追百餘里……
一直到馬匹實在跑不動了，人也跑不動了才肯停下來。
具體殺敵的數量已經沒法計算了！
總之，
所謂的百萬軍隊，恐怕也沒剩下多少人了。
出來之前，為了以防萬一，隊伍還攜帶了不少武器，箭矢也是裝滿了才出徵。
到後來能丟就丟……
太重了，
反而影響騎行的速度！
“報告將軍，附近已經沒有敵軍了，倒是抓到幾個朝廷的大臣，他們說大周皇帝已經提前跑向了江州城，我們是不是……”
戚冉知抬頭叫停了副官的打算。
士兵們已經累到不行！
倒不是怕打不了江州城，估計現在的江州城也沒有什麼抵抗力量了。
畢竟大周朝所有軍隊都在前線戰敗、陣亡！
但江州城周邊以及城中還有數百萬的百姓呢，這麼多人，那些逃兵混在裡面很難找到。
且進入巷戰限制太多！
還是等等郡侯的命令吧。
………………
黃昏，
殘陽之下，江州城已是一片混亂。
大部分男丁，以及城中所有能夠戰鬥的侍衛和將士都被抽調出去了。
大敗的訊息傳到這裡，整個城市瞬間變了罪惡之城，那些成天幻想著能夠翻身鬥地主的人，就期待有一天沒人管了，然後自已可以順勢打家劫舍，成為人上人！
關鍵還沒人制止……
有的大幫派好心收留落難的百姓。
可終究能力有限，整個江州城成了無法無天的煉獄。
而周奕文卻慶幸有這樣混亂的城市自已才能逃出生天，沒有被鐵衛軍的追兵追上，這才有機會喘口氣。
“水，給朕拿水來！！”
周奕文招呼著旁邊的內官拿東西。
蓬亂的頭髮下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一路風塵僕僕，只為逃跑，哪還顧得上梳洗打扮！
許多大臣甚至都沒有機會逃出來……現在，也流落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很快，內官把一個牛皮水袋遞上來。
周奕文猛喝一口，
苦！
一口噴出來……
“怎麼是苦的！！”
“回陛下。這附近已經找不到打水的了，到處都是搶劫的人，這些都是幾天前在樹洞裡舀的。”
聽到城外的情況，周奕文的心更是沉到谷底。
敗了，
而且敗得這麼徹底……
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當初自已進入京城的場景，如今又在自已眼前重現。
只不過這一次，自已是蜷縮在角落裡的那個人！
沉痛，
不甘，
更多的則是對未來的絕望。
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
“陛下莫傷心，只要回到京城，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旁邊的內官安慰道。
可這也僅僅是安慰而已。
東山再起……
談何容易。
江州都丟了，就京城那塊地方，而且士族門閥這麼多，自已如何東山再起，更別說北方都已經不歸自已管了。
“陛下，陛下……”
傷感之餘，又有人過來彙報。
眼下什麼訊息自已都能承受，直接讓對方說。
“顧將軍讓你過去！”
顧文兵。
這是周奕文唯一能夠接受的訊息，從前線逃離的時候，就讓人揹著顧文兵一起出來。
君臣還在，至少還有個忠心的人。
顧不上口渴，周奕文直接前往隔壁顧文兵躺著的地方。
這個院子原本也是某個官員的祖業，如今人去樓空，就留下一些搬不走的傢俱……
周奕文率領著剩下幾百人的禁衛軍和部分官員來到這裡歇腳，還專門騰出一個房間給顧文兵。
上次的重傷依舊沒有好。
整個人還是面色蒼白的躺在簡易的地鋪上。
“陛下。”看到是周奕文進來，顧文兵掙扎著要起來。
“顧將軍躺著吧，你找朕來有什麼要說的？”
當年，
自已處於絕境之時就是對方提出了前往江州，組織江州兵團反攻京城的意見，到現在周奕文依舊期待對方能夠提出妙計。
然而顧文兵蒼白的臉還是低下頭。
“陛下，答應之前的要求吧，否則王遊會把整個京師拿下來！”
已經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甚至連試想一下都沒有。
差距從來都不是士兵的戰鬥力，而是整個南境早已脫胎換骨……今天的戰鬥連西境都沒有出動，如果西邊直接奇襲京城。
不知道還能不能扛得住！
打從顧文兵敗下來的那天開始，這場戰役就已經結束了。
周奕文聽著對方的建議沒有回答。
其實在先前的時候自已心中有有了答案，可聽到自已最忠心的部下都這麼說，周奕文才真正感覺到大勢已去的無力感。
隨後兩人又聊起一些別的話題。
一直到入夜，周奕文才出門。
門口，
剩下的大臣和將軍都聚集在外……
“諸位這是……”
“請陛下為天下蒼生著想，答應南境王遊的條件吧！”
都已經不稱呼官職了，因為不知道王遊該怎麼稱呼官職！！
“請陛下答應……”
所有人跪下來。
這哪是請求，更像是逼宮……
周奕文仰天長嘯，沒回答，更沒搭理所有人。
只是自顧自的笑著，然後走向院外！
沒人跟隨，
也不必跟隨……
………
三天後，位於江州城郊的一處寺院。
周奕文如約來到了此地。
既然身邊所有大臣和將士都要自已答應王遊的要求，無奈之下只好派遣使節前去交涉。
沒想到王遊還答應見面了，而地點就在這裡！
郊外寂靜，而寺院更是特別安靜……
周奕文沒有讓任何人跟隨，獨自走上臺階與王遊會面。
本以為這裡會戒備森嚴，結果一路上除了落葉外什麼都沒有……
寺院敲響的鐘聲甚至讓周奕文頓感平靜。
大殿內，
一桌一墊，以及王遊已經等候多時了。
“陛下來了，請進吧。”聽到門外的聲音，王遊轉頭看到周奕文後說道。
沒有第三人，
曠闊的大殿足夠兩人閒談。
多天的逃亡生活讓周奕文有些憔悴，儘管梳洗整理過一番，可依舊難以掩飾眼神中的疲憊。
而王遊，
大概最後一次見到周奕文是四五年前了吧。
“記得我們上次見面已經是五年前了吧。”
那是對方還是皇子，兩人同乘過一輛馬車，期間周奕文還多次想要拉攏自已。
五年，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如今兩人的身份已經反轉。
“王……說笑了！”
周奕文難得會拱手，而且在叫王遊稱呼的時候，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王大人？
不對，自已本就是來示弱的，就不能在稱呼上佔便宜。
而叫王遊又顯得陌生了。
口快，
沒留下稱呼！
王遊笑了笑，不當一回事。
“的確很久了，很多事情……也早已成為歷史了。”
王遊抬起旁邊的茶壺，給對方倒上一杯。
涼茶，
靜心！
一杯下肚，周奕文乾脆直說：“今天我過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了。我會將江州三縣割讓給你，冊封你為南王，日後南境的事務京城不會管！”
光說出這些話周奕文就演示過了無數次。
相當於從自已口中承認大周朝的分裂……
周氏的臉面，
皇家的尊嚴，全沒了！
王遊自然也看出了對方的難堪，可面對未來的利益，自已只能不斷開口。
從懷中拿出一份事先擬好的條件遞過去給地方。
周奕文知道自已今天不會如此簡單的回去，自然做足了準備……可在接過東西看了後，臉上扭曲的表情還是抑制不住。
“你要一半的江州！！！這江州你已經拿去了三分，現在還要……王遊，你別欺人太甚！！”
怒火，
但還是很剋制，畢竟眼下的周奕文已經沒有底氣了。
“先前我就說過……你不給，我自已會拿。如今是你讓我過來談的，難道還有問題麼？”王遊面無表情的說。
拿下一半的江州，這樣才能驅趕忠於朝廷的那部分士族，以後的江州才更容易劃分。
王遊的態度讓周奕文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可不同意吧，
自已眼下根本沒有對抗他的能力。
到時候他拿下整個江州，就留下京城那一塊地方，自已更加沒有辦法。
眼神帶著怒意，
嘴上還喃喃說。
“王遊，今日你做的事情，我周氏會記得……”
面對這種無意義的怒吼王遊根本不放在心上，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臨死前給自已下詛咒了，又有何用？
“陛下，你別忘了。你並非真正得到大位的人……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你我又何必藏頭露尾。”
王遊站起來，
靠近對方。
“身份對換，陛下恐怕會要我王遊三代人的性命吧，先皇帝恐怕還未下葬吧。”
王遊的笑聲讓周奕文感覺到毛骨悚然。
先皇帝，
自已的侄子。
恐怕屍體早已臭死在皇宮地下水渠中……
“佛家不是常說因果迴圈？”王游回望身後的大佛像，“究竟誰是誰的夢魘……還很難說！”
周奕文捂住嘴巴。
此刻，自已只覺得反胃，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
這份協議，其實自已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
已經沒有任何回絕的餘地了。
王遊看著對方踉踉蹌蹌走出大殿外……
不送。
走好！
許久，自已才慢慢走出去。
此刻，周奕文的馬車早已趕著離開。
王遊則慢慢走下臺階。
恍若隔世……
當年皇城，自已踩著上朝的點跑上臺階，曾就想過若是有一天不用趕時間多好。
一路走來，
自已走過官場，走過戰場。
如今，終於能自由走下這階梯了！
寂靜的寺院唯獨能聽到自已的腳步聲。
“父親！！”
一個聲音讓王遊抬頭。
階梯的下方，武夢秋牽著文兒站在原地。
看到自已下來，小文兒忍不住先跑上來。
“父親，我剛才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過去了，那就是大周皇帝的座駕？江州百姓都已經快過不下去了，他那座駕還這麼華貴！！”
因為擔心王遊，武夢秋一個人在家裡待不住，所以帶著文兒一起過來。
經歷過生死，上過戰場，還跟天下第一的方衍學藝過……如今的文兒不僅膽子大，都能夠說上幾句自已的見解了。
“皇室嘛， 總會跟人不一樣。”
“父親為何不直接拿下江州？也省得這般皇室禍害百姓。”
小小年紀，倒是讓王遊頗為驚訝。
但有些事還是得交在前面。
“我兒記住……這天下所謂的血統高貴，所謂的天生富貴都是狗屁，但即便是狗屁也會有人維繫著它們的作用。你要讓自已成為掌控他們的人，而不要陷入他們的內耗之中，周家王朝數百年，根深蒂固，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連根拔起。”
王遊看向自已兒子。
“而這些，若是為父等不到，還要你來做！”
似懂非懂，
但小文兒似乎能感覺到這是父親對自已的教導。
連忙點頭，
“孩兒記住了！”
招手，
挺著小肚子的武夢秋才慢慢走上來。
看著王遊，
也看著她。
“做完了？”
“暫時……”
“他還會回來？”
王遊搖頭，
“回不來了，他沒有這個條件了。”
伸出手，
彼此牽著。
腳步放慢一點……
仔細想想，武夢秋很少在王遊面前要求慢慢走。
她一直很快，快得自已很難追上，是某一天開始武夢秋才學著放慢腳步，跟自已並排走。
這夕陽落在兩人肩上，
天邊的雲霞亦如那日江上的天水。
“相公啊。”
“嗯？”
“我一直想問你……若還是當年那個女魔頭，若你還有別的選擇，不畏懼朝廷……你還會選擇跟我成親麼？”
王遊看著武夢秋那張絕美的臉，如水的眼眸彷彿期盼著自已的答案。
“哪有這麼多如果？”
“那如果呢！”堅持問。
王遊停下來。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一定會在洞房那天提前說。”
“說什麼！！”武夢秋有些緊張的追問。
“噢~我娘子，竟還是女魔頭！！”
翻了個白眼，
討打~
一旁是兒子的笑聲。
那夕陽殘留在最後一線的山坳中。
遠處的勝利的炮火，如那日出嫁的禮炮！！（正文完）
……………………
…………
…………
於是，主線在這裡完結了。
為何沒寫後面的。
因為後面的征伐是時間慢慢磨下去，與其丟給時間表不如後續再陸續有交待。
後面會有番外的形式交待其他女主的劇情，以及各自角色的結局，包括兒子長大後以及其他孩子的短篇故事。
至此，
娘子竟是女魔頭（完）
下一本書作者可能會轉到都市。
作者本身是個需要變換一下題材的人，要不然繼續寫歷史或者異世界，很可能也會有這本的影子，到最後就是帝國爭霸，勢力對決。
防止重複劇情，回到短暫都市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