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大的鳥從枝頭飛下,叼著草坪裡小蟲子,野貓貓在電動車墊上曬著太陽,這是一個普通又安逸的下午
住在這裡的除了紫金山被撞死的母子外,還有一人,項存青,死亡女人的丈夫,和死亡孩子的父親
刑野聞勳從單元樓下來,要找的人不在家
聞勳問道:“刑隊,我們現在去哪找人”
“你忘了,我之前說過,大媽們才是這世界最優秀的情報組織”說完,刑野一頭扎進在木墩上打著牌的大媽大爺推中
刑野先和一個捲髮大姨有的沒的聊了幾句,再問道:“姨,你知道項存青人在哪裡嗎?”
“項存青啊”捲髮大姨嘖了一聲:“他啊,應該在哪裡喝酒,那人自從老婆孩子死了以後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反正一天不幹點著正事”
一旁一個手裡提著菜的大媽也摻合起來,非常嫌棄的咦了一聲,帶著濃濃瞧不起:“原本項存青老婆死了以後我還想著把我侄女介紹給他,畢竟也是個工程師,一個月能賺不少錢,結果那人拿了賠償金也不上班,每天就花著老婆孩子的賠償金喝酒打牌”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刑野單方面的打聽變成了項存青的批判大會,好在,刑野從大媽大爺們口中找到了項存青
茶館內
聞勳拿著照片對照著板床上蓬頭垢面鬍子拉碴呼呼大睡的男人:“就是這人,大中午的就喝醉了,還真是個酒蒙子”
地上還倒著沒喝完的酒瓶,一股濃烈的酒味充斥在男人四周
刑野看著喝醉酒的男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他,項存青打著哈欠,抓著肚皮,厭煩的轉了一圈身子,繼續睡起來
刑野踢開地上酒瓶,拍著項存青肩膀:“我們刑警支隊的,想來找你瞭解一下半年前你老婆孩子的吧起車禍”
項存青睜開浮腫的眼睛,撿起地上的酒瓶喝了口酒:“該說的都說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啤酒順著項存青嘴角流在了肚皮上,他抓起衣服擦了一下:“你們別來煩我,喝酒的興致都被你們打擾了”
聞勳有些氣惱:“你這人,你老婆孩子的事不想搞清楚嗎”
項存青低頭囔囔幾句:“老婆孩子,老婆孩子”
項存青怒火一下被點燃,將水裡酒瓶砸項刑野聞勳兩人,大喊道:“滾!你們都滾!”
邢野回頭望著發酒瘋的男人,脾氣還怪暴躁的,教育起聞勳來:“聞勳,你看吧,愛喝酒的男人要不得”
聞勳汗顏,他又不找男人
邢野想了幾秒:“脾氣不好的女人也要不得”
聞勳再次汗顏:“可是,邢隊……你好像很享受脾氣不好的女人……”
邢野腳上一崴,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聞勳他在說些什麼鬼話!!他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知了—
知了—
棕黑色知了不知道在那棵樹上叫著
知了夏季蟬鳴只有3個月,但卻要在土裡蟄伏17年,那埋進土裡的屍骨什麼時候才能爬起來?
醫院走廊冷青色的燈光照在白色地板上,自帶一種涼意,精心擺放的綠色植物也沒增添多少生機
病床上的宴水雲還在昏迷,面色萎黃,靠呼吸器和營養液維持著生命,就在幾天前,插著各種管子一動不動躺著
烏如梅雙眼失神的看著病床上的女兒,眼迦深深凹陷,滿淹著密不透風的疲累
藍苒佘素站在一旁,看著憔悴母親,那是一個心碎的,破裂的,被命運捉弄的女人
烏如梅的聲音很乾燥,乾燥得像隨時會被燒成灰燼的乾草:“兩位,我真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阿姨,你先眯一會吧,輸液瓶我會看著”藍苒給烏如梅腿上蓋在上薄毯,不多問也不出聲,只是安靜的陪著疲倦的女人
烏如梅靠在椅子上,歪著腦袋閉上眼睛,病房裡很安靜,很安靜
比起男性,這樣的場合更適合柔軟的女性,佘素也明白刑野為什麼會把藍苒派出來
病床上十幾歲的女孩是宴大學的大女兒,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醫學到達不了的地方,愛可以,烏如梅宴大學兩口子極盡所能靜心養著,醫生斷言活不過10歲的孩子已經高中了
刺眼陽光給病床上乾瘦乾瘦的臉頰增加了一絲顏色,看著平靜又柔和
“真是可憐”佘素不由感概:“她的人生還那麼長”
“是啊”藍苒輕輕說著:“好不容易做了心臟手術,結果,卻失敗了”
“不是失敗”烏如梅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看著兩人:“是排異反應”
藍苒覺得很冒昧,感覺解釋起來:“阿姨,我們不是有意討論你女兒的”
烏如梅臉上沒什麼表情:“我知道,你們是想知道關於宴大學車禍坐牢哪件事”
佘素藍苒相視一眼,兩人來到醫院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提及過此事
“但是很抱歉”烏如梅有氣無力撥出一口氣,像核桃一樣的眼睛沉沉盯著生命點點流失的女兒:“現在我還什麼都不能說”
現在還不能說
“阿姨,你什麼都不需要考慮,也不需要你說什麼”藍苒看著病床上依靠機器維持生命的女孩看著脆弱不堪,彷彿下一秒就會碎掉,像是回憶,又像是傾述起來:“3年前我爸爸出任務前一天晚上,因為一點矛盾我和他吵了一架,我對爸爸說再也不想看見他,結果,就真的沒有再看見過他,如果有時光機我真的很像回到過去,我想告訴他,我騙他的,我其實每天都很想見到他,那天晚上是他生日,我在學校旁邊給他買個蛋糕,我想他吃快蛋糕再走”
“他沒吃成蛋糕,我也沒爸爸了”
“從我爸爸犧牲後,那句再也不想看見他就成了我的噩夢,我恨死自已了,我恨自已為什麼不是啞巴,但是,在我入警隊時,我第一次夢見了他,他說,那塊蛋糕,很好吃”
“從那之後我釋懷了,我已經擁有過和爸爸那麼多美好回憶,足夠了,他的回憶足夠陪伴我一生,他帶給我的幸福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有所改變,阿姨,那你那”
烏如梅眼淚在融化的眼睛裡消融
耳邊是女兒的聲音
眼裡是女兒的笑臉
回憶是女兒的媽媽
溫茂林開車撞死了項存青老婆孩子,又找來女兒患病的宴大學頂罪,而罪魁禍首依然每天歌舞昇平,安然享受這世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