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茂密,道路孤寂,幾根孤零零的電線杆子給崎嶇山路照亮著點點微光

後視鏡裡車燈還在跟隨,刑野腳下用力,踩動油門

山路崎嶇顛簸,刑野車子保持在70邁左右,刑野眼角餘光掃向後視鏡,吉普車不近不遠的跟著,沒有超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會是明愛院長派來的嗎?”暮雪穗望著窗外問道

“我們已經離開孤兒院,明愛何必多此一舉”刑野回答著

任何地方都有不為人知的故事,任何角落都會有灰塵汙垢,明愛的態度反應也說明天使孤兒院裡也有明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

季南方一家慘死的面具下,明愛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汽車光線劃過冰涼溼潤的巖壁,驚醒著林中鴉雀

暮雪穗有些不安,問道:“後面那輛吉普車一直跟著我們,不會是想傷害我們吧”

刑野說道:“如果他突然加速撞向我們,以這裡陡峭環境來說,我們死在這裡的機率比被人發現的機率大的多”

暮雪穗嚥了咽口水,不由緊張,抓住手扶手,一直回頭望向後面的吉普

只聽刑野輕微呵聲一笑:“逗你的,後面的吉普車從孤兒院出來就一直跟著,自然也知道我是刑警,不會輕舉妄動,而且,我們在孤兒院什麼東西也沒找到,他沒有撞我們的理由”

暮雪穗從手包裡拿出一個銀色錄影機:“其實是有的”

鋼琴曲再次響起

風聲,琴聲,飛鳥聲

寂靜深夜,山路崎嶇,各種聲音混合不斷

“這首曲子其中有一段是被改過的,明雨會調音不可能會犯錯”暮雪穗從口袋裡拿出琴譜:“琴譜中間有一段也是被改過的,這首曲子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我不認識明雨覺得自己有多天才,才改的曲譜”

刑野聽懂暮雪穗話中意思:“你是覺得有人用這首鋼琴曲在傳遞資訊”

致愛麗絲

“孤兒院會彈琴的只有兩個人,明雨和鄒愷,致愛麗絲是鄒愷唯一會的曲子”刑野握緊方向盤,聽著錄影機裡的致愛麗絲

有人故意把錄音機留給他們的,這個人是誰?明愛?明雨?鐘錶師?

暮雪穗時不時趴出車窗外,一時半會,她也搞懂這首曲子究竟留下了什麼訊息

吉普車似乎也不在意是否會被發現,依舊不緊不慢跟隨其後

山裡的初夏要更涼爽一些,風裡也透著清涼,暮雪穗坐會位置上:“明愛院長奇奇怪怪的,她是兇手嗎?”

清涼月夜之中,月光顯得刑野面部輪廓更加精緻立體,刑野開口道:“季南方一家住在8樓,按照死者傷口痕跡,兇手身上會沾有大量血跡,藍天小區沒有電梯,兇手下樓一定會留下血跡或者足跡,我們沒有檢測到兇手下樓的痕跡,所以,要麼兇手有足夠的時間清理樓道,要麼,兇手壓根沒下過樓”刑野問道暮雪穗:“你在季南方樓下呆到幾點走的”

暮雪穗回答道:“2點10我就送機南方到了藍天小區,我在車上注意到了趙又丹一直躲在花壇邊,就等著季南方上了樓,又等了10分鐘才走,差不多離開的時候是2點半左右”

刑野接著說道:“救護車是3點趕到,明愛半個小時內沒法出理好8層樓梯,所以明愛殺害鄒愷一家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我現在也想不到季南方有什麼理由掩護明愛”

“那這次豈不是沒有一點收穫”暮雪穗問道

“明愛和兇手案沒有關係,但和鄒愷有關係,鄒愷的境外轉賬很古怪”刑野濃密眉毛微微皺起,鄒愷醫學名校畢業,卻來到這個深山裡的孤兒院拿著每月1280元度日?鄒愷又在這深山裡幹了什麼?境外轉賬又從何而來?

再經過又一處近90度大轉彎後,山路變得寬暢,路燈也慢慢增多,車子逐漸行駛到山腳,山腳零星的住著幾戶人家

lSUV穿過一截隧道外很快行駛到國道,凌晨的馬路上飛馳而過的汽車就像點點螢火蟲一般

“你住那?”刑野瞄了一眼後視鏡,已經不見吉普車身影

暮雪穗頭歪在窗戶邊,說道:“南橋,你送我到南橋就行了”

刑野聲音低低沉沉的:“說詳細位置”

暮雪穗歪頭看著刑野:“怎麼,想去我家嗎?我才不告訴你”

刑野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發麻,沉悶著嗓子:“怎麼,現在才擔心被你老公發現和其他男人出去”

聽到這話暮雪穗琥珀蜜蠟般的瞳孔裡多了一層意味不明,暮雪穗手指纏動著頭髮,像曖昧上頭般的情侶把頭靠在刑野緊實的肩臂上:“刑野,這樣說得你跟姦夫一樣”

刑野一腳油門踩到底,猛然提速:“我對結過婚的女人不感興趣”

霎時間後坐力讓暮雪穗有種心臟分離身體的感覺,暮雪穗用力拍打了一下刑野,硬邦邦的肌肉反倒是讓她打得這麼手掌疼,暮雪穗吹了吹手,可憐巴巴說道:“疼”

見刑野沒反應,暮雪穗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道:“可我對沒結婚的男人感興趣”

刑野漆黑眸子看了一眼暮雪穗,暮雪穗流暢的鵝蛋臉配著白皙肌膚,看著清純可人,卻又長了一雙妖媚的桃花眼,讓她又多了幾分嬌媚迷人:“刑野,你這氛圍燈挺無聊的,換個粉絲怎麼樣”

刑野車裡的氛圍燈是白色,刑野覺得除了白色其他顏色都花裡胡哨的

刑野說道:“我一個大男人用粉絲車燈,你覺得合適嗎?”

“合適”

刑野:……

刑野不再說話,專心開著車

耳邊風聲呼嘯,市中心燈光霓虹

刑野在路邊停穩車子,叫醒副駕駛正瞌睡的女人

暮雪穗別了一下嘴,看了一下路邊站牌,到南橋了:“不要,我不想回家了”

刑野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下車”

“不要”暮雪穗側過身子:“我現在想去你家”

“暮,雪,穗”刑野咬著牙齒,一字一頓說道:“我沒興趣和你玩寂寞少婦的遊戲,你趕緊下車”

暮雪穗看了看腕錶,已經凌晨三點,嬌嗔一聲:“這麼在意我結婚了?”

左胸似乎被什麼緊緊抓住,刑野清晰感到一陣密密麻麻的尖銳,心臟顫抖一下

刑野長腿一邁,一言不發下車後走到副駕駛位置

“你幹嘛”

刑野開啟車門,有些粗暴的解開扣在暮雪穗身上的安全帶,拽起暮雪穗細細的胳膊將她拉下車

“暮雪穗,遊戲結束了,到此為止了”刑野臉色似乎要溶在黑夜之中,嘴唇繃得直直的,看著又兇又野的模樣

“我就是喜歡你生氣時候的樣子”暮雪穗濃密長髮想海草般隨風飄動,暮雪穗抬手想要撫摸刑野臉龐,卻被刑野扼住手腕

刑野眼神冷酷,道:“你老公知道你在外面勾引男人嗎,還是任何男人你都要勾引一下”

說著,用力甩開暮雪穗,暮雪穗一個重心不穩,踉蹌後退幾步

刑野!”暮雪穗摸了摸被拽紅的胳膊:“刑野,我有話跟你說,3年前其實我…”

刑野一拳砸向車門,眼睛裡泛著紅暈,胸口上下起伏不斷,指節咯咯作響,挽起到手臂胳膊處的寸寸疤痕也顯得猙獰異常:“閉嘴!”

3年前

3年前的暮雪穗不是現在的暮雪穗

現在的刑野也不是3年前的刑野

時間總是很神奇,能割裂人們不願回想的,能裝飾人們想要裝飾的

“暮雪穗,你沒有資格提以前”

刑野垂著頭,閉上眼睛,片刻之後不再理會暮雪穗開車離去

暮雪穗怔怔望著SUV遠去,直到消失在長夜之中

值班室裡的高仲辛強撐著睡意,嗦著泡得有些發坨的泡麵

“刑隊,你怎麼來了”高仲辛看到刑野立即放下泡麵問道

刑野嗯了聲,徑直朝二樓走去

空蕩蕩的辦公室內在黑夜之中多了絲冷冽寂靜,滴滴答答的鐘錶轉動聲顯得更加寂寞

空氣滯留不通,空間好像也在被不斷壓碎,刑野反覆失去所有力氣一般倒在椅子上

天色漸漸亮起,初日帶著一絲清透舒適慢慢升起

佘白早早來到局裡,喝著豆漿正打算再補個妝,就看見一臉疲累模樣的刑野睡在椅子上

刑野聽到聲響,迷迷糊糊醒來

“刑隊,你晚上偷菜去了?”佘白拿著粉餅調戲道:“不是偷人就好”

見刑野沒反應,佘白驚訝的放下粉餅,不可置通道:“真偷人去了!”

佘白腦子一轉,用一種怪異眼神看著刑野:“不會是,暮…”

話還沒說完,辦公室內空氣像是從喜馬拉雅山脈流下的雪水一般,帶著絲絲寒意,連呼吸聲都變得細碎

“佘白”刑野喊住正慢慢挪步離開的佘白:“這個月你考勤缺勤,得扣績效”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為了那點窩囊費,扣錢!這比殺了佘白還難受,佘白大步上前,舉起茶杯::“刑隊,您喝茶”

辦公室大門吱吖一聲,被人推開,聞勳開門只見佘白正給刑野茶杯裡倒著熱水,聞勳酸溜溜說道:“白警官,你還從來沒有幫我倒過水”

“你別沒事找事”佘白沒好氣的朝聞勳說道

“倒嘛,倒嘛,也給我倒杯水”聞勳纏這佘白用著矯揉造作的語氣,佘白只覺得聞勳像極了青樓裡要贖身的花魁娘子

聞勳看著刑野眼下淡淡烏青,總覺得刑野有一番被狐狸精吸乾精氣模樣,聞勳悄悄和佘白交換眼神,兩人不懷好意肆意想象著

刑野仰著頭,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眉尾處隨意散著幾絲黑髮

急促的電話聲打斷了這空閒時間,刑野接起電話,猛的睜開眼睛,隨手抓了幾下頭髮,隨意自然的把頭髮抓成背頭,大步往外走

聞勳一臉疑惑:“怎麼了”

佘白鬍亂的抓起桌上面包趕緊咬了幾口,佘白分了一半面包給聞勳,聞勳也胡亂啃起麵包來

“季南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