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純欲少年急哭了

“一個月前被母親丟到了遊樂園說是去買冰激凌，一直都沒回來，遊樂園的工作人員報了警上了新聞，還是沒人來認領，沒辦法就送來了這裡，一直都不說話，坐在一個地方就是一天也不跟人玩。”

“抑鬱症是世界難題，慢慢來吧，他還小，好好開導能回到正常生活中去。”

“我會努力的，你是來找我的？有事？”顧森眉頭舒展，懶懶地躺在草地上，把玩耳朵上的圓珠筆。

“本來有事，但現在沒事了。”睡眠障礙跟被母親拋棄造成心理創傷的小男孩比不算什麼。

“那就好。”顧森沒多問給她一個微笑，輕輕在她發頂拍了一下，像待那些孩童一樣。

植幽幽剛想跟著躺上去，一盆水當頭淋下，儘管她以最快的速度躲避開，但裙子也被淋溼了大半，慘的是顧森，他不止被淋了全身，一個紅捅準確無誤地蓋在他頭上。

植幽幽忙上去將紅桶提起來，抬頭往上看，看到一張熟悉而驚慌的臉。

然後就是噔噔噔下樓梯的聲音，等人氣喘吁吁跑到近前就聽他說，“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在二樓擦玻璃，桶放在窗戶上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掉下來了。”

第三次見面，植幽幽終於聽到他說了一句完整的話，聲音小小的怯怯的，但音色純淨，如水滴落到玻璃上的聲音，非常好聽。

植幽幽昂頭，看到二樓玻璃窗大開，上面似乎還有一塊抹布，他確實在擦玻璃。

只是沒見過有人擦玻璃把裝水的桶也提到窗戶上的。

顧森被水和膠桶砸的眼冒金星，險些暈過去，躺了幾秒才恢復意識，踉蹌爬起來又險些摔倒，被植幽幽扶住了。

“你……還是去醫院吧。”植幽幽本來想說回屋裡躺會兒，但是看到他俊臉上被膠桶砸出的青紅印子立刻改了口。

這砸傷即便是上了活血化瘀的藥也得半個月才能消下去。

許是見植幽幽面色不好，純欲少年又低頭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給你出醫藥費。”說著就開始翻衣服口袋，左翻右翻上翻下翻，最後掏出一個一百的，兩個五十的，還有二十枚一塊硬幣。

統共250。

純欲少年將錢一股腦兒都給了顧森說，“都給你了。”語氣竟然有一絲絲的委屈和不捨。

植幽幽心底那種複雜至極的情緒又湧了出來，因為她看到他穿著紅色志願服，胳膊上還帶著志願者的袖章。

他是義務來福利院打掃衛生的。

還挺善良。

“不用。”就算脾氣再好的人遇到這天降橫禍也有了脾氣，但是顧森看到了他志願者的袖章。

“你必須拿著，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那好吧。”顧森將250塊裝進了口袋，對植幽幽說，“等下我帶你去逛逛，我先回去換個衣服。”

“逛什麼，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要回去了。”

“行，注意安全。”顧森揉著臉抬頭看向二樓，又看看少年手裡的紅桶，覺得臉更疼了，想了想還是說，“下次再擦玻璃換個小一點的桶。”這大口桶砸下來把他頭和上半身都罩住了。

純欲少年溫馴點頭。

顧森踉蹌走遠，植幽幽說，“你是故意的吧。”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也是植幽幽的第一直覺。

否則不會那麼巧。

純欲少年急了，捲起衣袖露出白皙有力的胳膊給她看，“我右臂有傷，沒拉住桶，不是故意的。”

淚眼汪汪，快要哭了。

她活了二十五年，就沒見過這麼嬌柔愛哭的男人。

那晚的雄風去哪裡了。

“對不起，是我冤枉你了。”他胳膊上的烏青是真的，甚至還有一道一指多長的刀傷，經歷過被野獸分食的植幽幽現在見不得任何傷口，她別開了臉，心中有些犯嘔。

“嘔……”植幽幽捂住唇走到了一邊，胃裡難受但又吐不出來，輕捶著胸口大口呼吸。

純欲少年忙跟過去，扶住她腰急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啊？”植幽幽瞬間大腦當機，沒了反應，胃裡也不難受了，也不想吐了。

就聽他急道，“那晚我們沒做任何措施，又那麼多次，你肯定是懷孕了，怎麼辦，怎麼辦，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怎麼養活你和寶寶，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他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原地走來走去，白淨的臉上通紅一片，是真的急了。

植幽幽還處在驚愕中，更是被他那句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怎麼養活你和寶寶給刺激到失去語言組織能力。

這是一個男人該說的話嗎？

就聽他又說，“沒事沒事，我能養的起，我去跑外賣我去發傳單我去工地上搬水泥，肯定能養活你和寶寶。”

冰冷的心口被什麼燙了一下，暖暖的。

這一刻，植幽幽內心是感動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自從父親離開後，再沒有一個異性跟她說過我養你的話，她有錢有能力一個人撐起在全國擁有幾十家分店的醫美機構，男人給她送鑽石送高檔包包送車送所有能用錢買到的奢侈品，唯獨沒有一個男人跟她說我養你跑外賣發傳單去工地上搬水泥也要養她。

不管是虛情假意也好真情實意也罷，至少這一刻感動到她了。

“你別哭啊……”純欲少年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植幽幽推開他，背過身不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很快她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轉身看他時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

“胃裡突然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我沒有懷孕，也不用你養。”

“……哦。”純欲少年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失望，他提起紅桶，慢慢往回走，背影竟有些落寞。

植幽幽靜靜看著，突然開口說，“我不是給了你銀行卡嗎，裡面有錢。”言外之意有了那筆錢你可以不用跑外賣發傳單不用讓自己這麼辛苦可以讓自己生活好一點。

純欲少年回頭看她，明亮的瞳眸黯然，“我已經還給你了，在你的辦公桌左手邊從上數第十個資料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