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宴會回到自己的房間,蘇恩在疲倦下沉沉睡去。
那一天,蘇恩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天空是灰色的,但卻散發著異彩,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顏色。
那一天,天災降臨了,灰色的天空降下了神罰,灰色而又無法用言語描述出來的怪物從空中落下,開始肆意虐殺著所能看到的一切生命。
那些怪物彷彿殺不死一般,一切攻擊都會在接觸到怪物的表面被吞噬變成它們自己的攻擊手段。
它們在進化,它們嘶吼著,它們虐殺著,沒有感情,只有殺戮。
蘇恩站在原地,看著它們的殺戮,沒有挪動腳步,沒有恐懼,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
突然間有人拉住了蘇恩的手:“快跑。”蘇恩的耳邊只有這樣一句話。
蘇恩的夢變了,當他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然來到了一間避難所,他被人救了,來到了這裡。
所有幸存的人都很慶幸,蘇恩蹲坐在角落不發一言,就這樣沒有感情地看著他們,所有人都在為活下來後狂喜。
親人的相擁,朋友的勾肩搭背,相愛二人的喜極而泣。
現在避難所的食物儲備充足,蘇恩即使坐在角落,不與人交際,依舊每天有人給他送來食物,每天都有人嘗試和他溝通。
但蘇恩依舊沉默,不發一言,但這裡的人似乎有著用不完的熱情,即使蘇恩沒有任何回覆,依舊不厭其煩與蘇恩聊著天。
漸漸地,蘇恩發現沒有人再找過他,避難所的氣氛似乎沒有以前高昂了,不過好在蘇恩依舊每天能吃到食物,蘇恩每天除了吃飯就是蹲坐在角落觀察著他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蘇恩的食物從每天三頓逐漸縮減為了一天兩頓,事實上大人們的食物前幾天就開始縮減,剛開始給他送食物的女人還有些愧疚,讓一個長身體的孩子吃這麼少。
那一年,他13歲,夢是這樣告訴他的。
那之後,蘇恩又這樣度過了幾天,但蘇恩沒有等到一天一頓的時候,因為···大人們想要吃三頓。
再也沒有人給蘇恩送過食物,蘇恩就這樣蹲在角落,依舊不發一言,沒有感情的眼睛看著他們。
先前主張給孩子們分發食物的女人們現在與男人們開始爭奪食物,她們為自己為她們的孩子爭奪著食物,她們曾經對孩子們露出的同情現在也隱約出現了雜質。
蘇恩失去了食物的權利,或者說是他們這一等級的人失去了食物的權利。
只有快要餓死,撐不住與那些男人爭奪食物的孩子才有可能在一頓足以致命的拳打腳踢後從那些還有著同情的女人們手中得到些食物。
這是他們最後的辦法,也是在死亡上行走的辦法。
當然,也有的孩子在被拳打腳踢後再也沒有了呼吸,失去生命的孩子起初還有著女人跪在旁邊為他苦命的生活哭泣,隨後屍體被男人們扔到了角落。
而那個角落正是蘇恩蹲坐的位置。
蘇恩看著那因為痛苦而極度突出的眼球和乾癟的胳膊,心中一驚,隨後不再理會。
那之後的幾天,食物變地更加稀少,蘇恩這一等級的孩子已經幾近全部死亡,屍體在蘇恩身邊堆成了小山,刺鼻的屍臭衝擊著蘇恩的大腦。
沒有人再去理會蘇恩,蘇恩的動作依舊是蹲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行動,所有人都認為蘇恩已經死了,更沒有人來屍山旁邊檢查蘇恩是否活著。
這一次····輪到了女人們了。
弱小的女人根本反抗不了強大的男人,在極度壓抑的生存環境下,所有人都需要釋放,蘇恩的眼神依舊沒有感情,甚至連光彩都不再擁有。
強大的男人霸佔著僅存的食物,漂亮的女人依附著強大的男人來獲得生存的物資。
親人的反目成仇,朋友背後捅刀子,相愛之人的互相利用。
這個避難所在短短半個多月竟變了這麼多,人類的人性與道德逐漸被獸性取代。
這一次,食物不足的他們終於是將目標看向了那堆積成小山的屍體。
他們檢查著上層的屍體,好找些還沒有腐爛能食用的屍體。
第一次,他們將做好的肉放在嘴邊始終吃不下,但在飢餓的壓迫下,終於是吃下了第一口,他們作為人的心理防線已經隨著這第一口崩塌了。
他們大快朵頤,他們侃侃而談,他們肆意狂笑。
一天天過去,能吃的屍體也被吃完了,他們還沒有注意到蘇恩····
他們將目光看向了女人們,他們又一次開始了盛宴。
這次盛宴少了女人,但他們依舊狂笑著,甚至開始規劃著未來。
女人吃完後,他們開始自相殘殺,開始互相吞食,他們不再考量肉是否要烤熟,他們將一人打倒,撲在身上開始啃食。
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在最後的男人吃完僅存的食物後,不知是野獸對生氣有著渴求一般,他猛然注意到現在依舊蹲在角落的蘇恩。
驚喜的他瞬間將蘇恩從埋沒到蘇恩胸口邊的屍體中拉了出來。
蘇恩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經完全失去了人的神彩,完完全全是野獸對獵物的衝動。
蘇恩閉上了眼。
待蘇恩再次醒來後,那之前要吞噬蘇恩的男人此時身體像是被齒輪絞殺一般躺在地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蘇恩身上沒有血跡,連之前沾染上的屍臭都一併消失。
與這個世界告別。
蘇恩推開了避難所的大門,天空依舊是那奇異的色彩,世界早已變的破敗,一切都彷彿被清洗了一遍,只留下了光禿禿的土地。
光溜溜的大地上蘇恩身後的避難所顯的尤為突兀。
那些曾經虐殺人類的怪物此時留出了一條道路,它們匍匐在道路兩旁,向著蘇恩跪拜。
蘇恩就這樣一直走著,一直走。
那一抹七彩的色彩在這個昏暗的世界格外耀眼。
那是王座。
蘇恩就這養在那些怪物的迎送下來到了王座前。
王座上坐著一具被虛幻隱藏人身。
如同女王君臨世界一般端坐在王座之上俯視著眾生。
“鐫刻下這枚【旁觀者】的符文,正視你的本質。”
女王的手中一枚碑文浮現,蘇恩平視著她。
心中早已有了定奪。
他是旁觀者,他走向了世界的舞臺,他取代了主角,贏得了觀眾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