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買入，只賣一萬？唐縣令，你說的是真的？”
女帝直視唐乾，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要相信眼前這個無惡不作的傢伙。
但唐乾卻指天起誓：“唐乾但凡有半句假話，白天被神仙追殺，夜裡被惡鬼索命！”
這年頭，誰不相信鬼神？
皇家一年中八成的祭祀在拜神，兩成的祭祀在拜死去的先人，也就是鬼。
連皇位，都說是天授的。
這鬼神之說，早已深入人心，誰敢發這種毒誓？
於是，女帝信了。
“唐乾，想不到你貪婪的外表下，還有一顆赤誠之心！你今日能為國出力，為君分憂，之前的斑斑劣跡，或可一筆勾銷。”
唐乾笑笑，不以為意，只是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女帝快給錢。
秦不疑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咳嗽了一聲，示意女帝借一步說話。
二人起身避席，到了門外，竊竊私語。
“陛下，糊塗啊！”
“他說十萬就十萬？他賣一萬，您難道還朕真給啊？”
“唐乾這小子，分明是在騙您，您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女帝對此只是報以微笑：“丞相，可見過那等奇物？”
秦不疑搖搖頭，香皂這種東西，別說見過，聽都沒聽過。
“物以稀為貴，何況此物香氣撲鼻，能美白肌膚！朕日理萬機，為國操心，為民勞碌，花一萬銀子買個香皂，不過分吧？”
秦不疑繼續搖頭。
“何況，他還敢發那樣的毒誓！丞相，你敢嗎？”
秦不疑繼續搖頭，說實話，即便沒幹壞事，他也不敢發那種誓言，萬一被鬼纏上呢？
“所以……繡衣使者！給錢！”
繡衣使者頓時面露難色：“陛下忘了？我們就是因為沒錢才被告到的這裡。”
女帝面色一滯，好在突然想起來，據此百里，有先皇修建的一處行宮。
“去附近的行宮，給朕取些錢來！要快！”
繡衣使者無奈，於是立刻飛身而去。
而女帝則領著秦不疑重新入座。
“唐縣令，我已派人去籌錢，慢則兩日，快則一日，一萬兩銀子必然奉上。”
唐乾眉開眼笑：“小姐，哦不公子慷慨！您真是巾幗不讓鬚眉，不管是為國分憂這件事，還是揮金如土這種事。”
女帝覺得唐乾這是在誇她，於是心裡美滋滋，臉上笑容又多了幾分。
“對了唐乾，這香皂既然如此勞民傷財，你為何不下令禁止百姓採摘原料，禁止製作香皂？”
女帝的問題，讓唐乾愣了一下。
如果說只是為了哄女孩，萬一這位生氣了，不買了，那不是壞了一樁買賣？
醞釀了一下，唐乾又開始口若懸河。
“其實，這事是有幾個原因的。”
“噢？願聞其詳。”
“這首先，是為了改善民生。”
“嗯？此話怎講？”
“本地終年積雪不化，過去百姓除了從官府領些口糧，並沒有別的收入。”
女帝微微頷首，這個倒不難理解。
“但本縣上任之後，發現這裡並非一無是處！就比如這香皂的原料，恰巧長在這苦寒之地！”
“香皂，貴婦所鍾愛，售價極高！而本縣售賣香皂所得，又會盡數給了百姓，本地百姓因此多了收入。”
“過去，本地百姓病了沒錢醫治，現在可以了！過去百姓衣不蔽體，凍死者不在少數，現在有錢添置衣物！過去百姓家無餘糧，餓死者比比皆是，現在有錢買糧了。”
“如此，採摘香皂原料，確實改善了民生。”
女帝訝然，審視著唐乾，像是沒見過一樣。
“唐乾，看起來你真是一個合格的父母官！”
唐乾長嘆一聲：“本縣當不起您這樣的誇讚！其實，本縣不禁他們採摘原料，也是有些私心的。”
“喔？說來聽聽！”
“曾經，本縣有個心愛的女人，可惜，她身染惡疾，起了一身膿瘡。”
“為了給她治病，本縣以身試藥，經過不懈努力，終於研製出香皂！”
“可惜，一切還是太遲了！”
“伊人已逝，唯留下這一身試藥的疤痕！”
說著，唐乾撩起衣袖，露出了胳膊，上面果然有密密麻麻癒合的傷疤。
女帝看的心中一震，美目瞬間泛紅，忘記了唐乾新官上任就看小姐夫人們洗澡，忘記了這貨在燕雲縣開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店鋪。
“唐乾，請節哀！尊夫人泉下知道你待她如此，也能含笑瞑目！”
唐乾又是一聲長嘆：“也許吧！其實，這香皂之名，也和她有關！”
“怎麼講？”女帝雙目緊緊地盯著唐乾，感覺對這個無恥之徒越來越感興趣了。
“她的名字裡帶著個‘皂’字，而她天生有異香，故而，本縣將此物命名為，香皂！”
女帝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想不到，這小小的香皂背後，不光有唐縣令改善民生的願景，還有這樣一段令人心碎的故事！唐乾，你受苦了。”
“無妨，只要香皂能大賣，也不枉我對她的一番情誼。”
女帝當即鄭重表態：“這香皂中傾注了你太多的心血，一萬銀子，我何忍收下？”
唐乾一愣：玩脫了？不買了？
正想怎麼挽回一下，女帝卻大聲補充到：“我按原價收購，十萬兩銀子！”
臥槽！我真是天才！
唐乾差點笑出聲！
事情談妥，女帝美滋滋地出來，秦不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態，但感覺自己整個人狀態都不好了。
“丞相，朕覺得，唐乾這個人是挺不錯的。”
“陛下覺得好，那就夠了。”
“嗯？丞相，朕怎麼感覺你有點小情緒？”
“嗯，嗯？沒有！”
女帝輕哼一聲：“朕之前要殺唐乾，不就是你一直在勸阻？怎麼朕現在暫時決定不殺他，你反倒不高興了？”
秦不疑苦笑。
我不讓你殺他，只是想讓你冷靜冷靜，先調查清楚再說。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這個唐乾分明是個大滑頭，把人騙的一愣一愣的！
來燕雲縣帶了幾十萬兩銀子，結果燕雲縣還沒逛一半，就被人各種手段騙了個精光，最後還因為欠錢，差點被賣到煙花巷賣身！
結果，被坑了這麼久，出來你居然覺得他還不錯？
這是被人賣了都在給人數錢的節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