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福禍相依

突然，黑暗之中又發生了變化，風渡的手臂彷彿被什麼東西撕咬開來，血液在黑暗中噴濺而出，甚至有幾滴濺射到他臉上。

可惜，毫無知覺的手臂令風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臂還剩下多少。

“終於……要死了麼？”血液流逝，風渡感覺渾身冰冷，意識也在逐漸模糊，眼皮越來越重。

他明白只要閉上雙眼，那麼就再也沒有機會睜開。

驀然，一股強烈的紅色光芒在柵欄中的黑暗乍現，牢房內的黑暗也被這股耀目的紅光逼退，牢房內的景象徹底展現在風渡面前。

牢房不大，方圓不過五六米，而一位近三米高大身影正站在柵欄不遠處，身影臉上佈滿青紫色屍斑，黑色雙瞳幽深死寂，一身黑紅色錦繡長袍，頭戴冠冕，形象莊重威嚴宛若帝王。

一位身處牢獄的帝王。

此刻，他正抓著風渡的手臂撕咬，鮮血佈滿口齒，隱約還有帶血的髮絲與衣物纖維殘留在他的嘴角，看上去像是不久之前殘留，大機率就是先前進來的幾人。

然而，風渡卻顧不上先前之人，他死死盯著高大身影手中的一本書簿，呢喃自語：“難怪找不到……”

此刻，三頁書正處於高大身影手中，而風渡手腕處的血肉已經消失大半，傷口處佈滿尖銳齒痕，鮮血噴湧，血肉模糊。

逼退黑暗的紅光正是從三頁書之中湧現，彷彿是因為風渡的血液正濺射在三頁書上才激發了這股力量。

紅光不僅僅逼退了黑暗，彷彿也壓制了高大身影的動作，身影一動不動，甚至不再咀嚼口中殘留的血肉。

不過，此時風渡的注意力卻全都停留在三頁書上，望著上面的字跡，心中快速思索。

此時三頁上佈滿猩紅的字跡，卻是密密麻麻的吃字。

根據先前的經驗，書簿上的文字應該是一種提示，而先前是因為吞噬了厲鬼力量才出現有關厲鬼規則的提示，而現在只是沾染他的血液又為何會出現字跡？

“難道我也是鬼？”

風渡心中升起一絲荒謬的猜想，但轉念間便徹底拋卻，畢竟他怎麼看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麼吃是什麼意思？是讓我吃鬼？但我剛剛已經做了，並未發生什麼……”他心中思緒急轉，卻實在想不出所以然。

“不，不對，剛剛我確實咬下一塊皮肉，但我並沒有吞下去，吃並不是咬，難道要吞下去才行？”突然，風渡想到了剛剛的景象，立刻有了新的猜測。

一個新的可能性出現，如今只剩下了驗證。

隨著紅光浮現，風渡冰冷的身體逐漸恢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臂的撕裂疼痛以及血液流逝的缺失感，他明白時間不多，不能再猶豫。

“吃就吃，反正要死了還在乎什麼噁心！”一瞬間，風渡便有了決斷。

如今厲鬼處於牢房之內無法再咬，但……外面可還有一塊剛剛咬下的皮肉。

在黑暗中摸索，風渡很快便摸到一塊冰冷的肉塊，撿起一看，確認就是剛剛咬下的發白皮肉。

望著散發著腐爛惡臭的冰冷肉塊，風渡一咬牙，直接塞入了口中。

酸臭氣味直衝口鼻，胃酸瘋狂翻湧，一股嘔吐感傳來，令風渡差點又將肉塊吐了出來。

他強忍噁心，用手強行將肉塊塞入了喉嚨裡面，強行利用喉嚨肌肉將冰冷肉塊嚥了下去。

咕嚕……嘔！

吞嚥之後，胃中翻湧，嘔吐感不可抑制的再度傳來，風渡強行捂住嘴巴，免得肉塊再度湧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反胃感終於徹底消失。

“錯了麼？”風渡望向三頁書上的字跡，不禁呢喃一聲。

正當風渡準備放棄，思索其餘可能之時，三頁書終於有了變化。

紅光緩緩收縮，周圍黑暗好似粘稠的液體重新佔據牢房，紅光在收縮之後卻是愈發耀眼。

終於，紅色光芒到達了極致，猛地湧入了高大身影體內，身影的肉身逐漸腐爛，漸漸的化作一灘黑色屍水，華麗的長袍與冠冕掉落在地。

又過了一會兒，一團無法察覺的靈異從黑色屍水中升起，湧進風渡的腹部。

或者說，是湧入腹中的肉塊之中。

霎時間，風渡感覺腹部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肚中開始亂竄。

“是那團肉！”察覺腹中異樣，風渡立刻有了判斷。

疼痛緩緩從腹中擴散至全身，好像有一個野獸正在撕咬他的內臟，體內的一切彷彿即將被吞噬殆盡。

同時還有一種奇異的冷意跟隨著痛苦在周身遊走，風渡癱倒在地上，渾身冷汗直流，疼痛令他蜷縮成一團開始劇烈抽搐，

“怎麼會？哪裡出錯了？”風渡越來越冷，疲憊，冰冷，痛苦充斥著全身，他感覺生機正在流逝。

恍惚間，範舊北、謝晴、柳茶、牛莊……一個個熟悉的好友面容在眼前浮現浮現。

最後出現的是母親的臉龐，慈祥的笑容宛如春風安撫著他的痛苦，他伸手想要觸碰那張面容，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突然，一股奇異的吸力傳來，體內的冷意以及痛苦彷彿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吸力吞噬。

隨著痛苦與冷意逐漸消逝，風渡的意識逐漸清醒，緩緩睜開雙眼，卻見手掌正貼在三頁書的發黃書頁之上。

“呵，謝謝老媽！”他臉上扯出一道弧度，低聲笑道。

稍稍休息片刻，風渡扶著圓木柵欄半坐起來，靠著柵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殘餘的疼痛令他暫時很難做出大動作。

“大難不死……還真有後福啊！”風渡環顧四周，心中總算泛起一絲久違的喜色。

周圍深沉的黑暗已經褪去，雖然依舊不太明亮，但也算是清晰可見。

忽然，風渡感覺手心一陣刺痛，攤開手一看，皺眉道：“這是……鬼？”

剛剛就是這隻手掌貼在了三頁書上，一切由肉塊引發的痛苦以及冰冷都是順著這條手臂被三頁書吞噬。

不過鬼好像沒有被完全吞噬，依舊存留在掌心，化作了一條細長的裂口。

裂口很狹窄，透過裂口看去，裡面好似有著一片無底深淵，根本不是他本身的血肉。

同時他被撕咬掉的血肉也已經恢復，但外面的面板卻呈現一股詭異的慘白，與剛剛厲鬼的膚色極為相像。

“看來三頁書只能吞噬詭異之物以及厲鬼的力量，但無法吞噬厲鬼本身……”風渡自語道。

牢房內的厲鬼顯然不如之前房間的鬼，否則也不至於直接被三頁書的力量消融。

不過剛剛三頁書吞噬的吸力一直存在，而手中的裂口卻一直沒有消失，顯然三頁書也無法徹底吞噬厲鬼。

“活下來也並非沒有代價……”風渡望著掌心的裂口，心中不禁蒙上一層陰霾。

三頁書以及那些物品再怎麼說都只是外物，而現在身體裡卻真實的寄生著一隻鬼，他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然而，此時卻並非關注這些的時候，危機還在，外界的青衫鬼才是首先需要應付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