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五自以為發現了亓笙的弱點。

卻不知近身打……

會死得更快。

亓笙會選擇用針當暗器,是因為她在現代的時候並沒有系統地學過劍。而銀針可近攻可遠攻——她擅長針灸,對人體穴位極其瞭解。

用銀針遠攻未必能精準扎到穴位,所以亓笙一般還會輔以毒藥。

但近攻……她甚至都可以不用針。

一指頭精準地戳到陳老五的命門,他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武林高手的素養令陳老五隨時警惕,哪怕眼睛看不見也用其他四感判斷亓笙的位置及舉動。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眼前一黑的瞬間,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那零點幾秒的停頓,讓亓笙已經迅速摸出了銀針。

“噗!”

銀針入肉。

刺入死穴。

陳老五滿臉驚愕,似乎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但再不甘也晚了,他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很快便沒了氣息。

“錚。”

追殺令一角刺入陳老五的胸膛。

五千兩到手。

“噗嘶噗嘶~”不遠處的巷口,翠屏捂著眼睛冒出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問:“解,解決了嗎?”

亓笙笑。

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走了。”

翠屏鬆了口氣,這才敢放下手,連忙挎上亓笙的胳膊,目視前方,不敢回頭看:“哥咱們趕緊去吃飯吧!”

剛剛亓笙就打算帶著翠屏去下館子的——她需要補充營養,王府的飯雖然還不錯,但到底營養不全面。

只是亓笙剛領著翠屏沒走多遠就碰上了她的任務目標,然後亓笙就順手解決了一下。

“不是讓你躲好麼,害怕還敢出來。”

翠屏噘嘴,“我聽到裡面沒聲了,好像有人倒地了,這才出來的嘛!”

“萬一死的是我呢?”

翠屏嚇了一跳:“可不能亂說!快呸三下!呸呸呸!”

翠屏性子簡單又活潑,讓亓笙緊繃的大腦都放鬆了下來。她懶洋洋地掛在她身上,愜意又閒適。

不遠處,風稚看著兩人親暱的背影,神色複雜。

所以,那個雲翠就是雲七他媳婦兒?

還說是妹妹呢……

藏這麼嚴實!

不過這也能理解,他們行走江湖的仇人眾多,軟肋哪兒能隨意示人。

風稚壓了壓頭頂的冪籬,抬腳繼續跟了上去。

*

吃完飯,亓笙拎著個熱乎乎的荷葉雞帶去給柳煙。

但是這一去,嚇了亓笙一跳。

暮夕閣的大堂如狂風入境一般,桌椅倒地,凌亂不堪。

亓笙:“?”

誰膽子這麼大,竟敢找暮夕閣的麻煩?

“哎呀,暮夕閣也會有今天。”

“盛極必衰嘛!”

暮夕閣對面,有幾人抱臂看熱鬧。他們腰間掛著的腰牌寫著“暗夜舫”三個大字,滿臉的幸災樂禍。

站在最中間的藍衣男子頗為眼熟。亓笙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來了——

這不施繼元麼?

他果然跳槽了?

施繼元站在暗夜舫的殺手中間,仍舊被簇擁著。他吊兒郎當地靠著牆,用一種感慨卻又得意的語氣道:“不知變通,衰敗是遲早的事兒!”

同行見面,分外眼紅。餅就那麼大,被兩家瓜分,自是少不了摩擦。

尤其是暗夜舫,暮夕閣曾經一家獨大,根本沒有任何殺手組織能跟其相提並論。暗夜舫野心勃勃想要將暮夕閣擠下神壇,明裡暗裡使勁了各種手段。

暗夜舫如今勢頭正猛,隱隱有能夠同暮夕閣比肩的架勢。

當即就有暮夕閣的殺手忍不下去了,直接拎著武器跟他們打到了一起。

但暗夜舫上門挑釁,自是有備而來。他們當中竟有好幾個高階殺手,暮夕閣的殺手竟一時之間沒討到好處。

施繼元遙遙地看著他們打,表情更加得意了。

就……

讓人拳頭癢癢。

“暗夜舫這麼囂張?還把暮夕閣給砸了?”亓笙皺眉。

“呵。他們倒也得有這個本事。”柳煙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到這兒,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壓低了聲音:“你最新接的那個……完成了?”

“嗯。”

“不錯呀!”柳煙眉眼彎彎,“我就知道你定非池中物!”

然後他話鋒一轉:“所以嘛,錦繡山莊的少莊主不高興了,把暮夕閣給砸了。”

亓笙:“……”

“錦繡山莊這是要完了呀,這莊主一個不如一個……嘖嘖,衝動又愚蠢,還不如他爹。”

大概是聽信了外面唱衰暮夕閣的傳言,以為暮夕閣的勢力真的被新冒出來的暗夜舫瓜分掉了大半,大廈將傾。

柳煙的眼中閃爍著幸災樂禍:“咱少主親自帶著人去找崔承益算賬去了——帶走了兩個大護法,四個長老,二十個甲級殺手呢。”

這陣仗……

亓笙思索,“真把崔承益打傷了,錦繡山莊不會善罷甘休吧?”

跟那樣的龐然大物交惡,暗夜舫怕不是要放鞭炮慶祝了。

柳煙勾唇。

“錦繡山莊可沒那麼團結。也就頂多赤蝶夫人會替她兒子報仇,但也不足為懼。”

至於崔莊主,他兒子多,才不在乎。

而且陳老五作為赤蝶夫人的走狗,崔莊主還巴不得陳老五死了呢。

柳煙勾住亓笙的脖子往裡走:“走吧,咱們吃瓜看戲去~嗨呀,說起來咱們閣就該修繕一下了,櫃檯都掉漆了,上次修繕還是十八年前——你那時候還沒出生吧?上次砸了暮夕閣的,還是大殷太上皇呢!”

亓笙:“?”

那崔承益確實有夠勇的。

被暮夕閣殺掉的人的親友,或多或少都會怨恨上暮夕閣,但沒人敢來暮夕閣撒野。

那位崔少莊主可真是初出茅廬不怕虎。

*

那邊,施繼元還十分欠揍地喊話:“暮夕閣的朋友們,我曾經的同僚——暮夕閣得罪了錦繡山莊,這是要徹底完蛋了!不如趕緊棄暗投明,來暗夜舫吧!暗夜舫的待遇可是極好,佣金分給殺手七成呢!”

竟還真有暮夕閣的殺手被說動了,猶豫道:“真那麼好?”

“那還能有假!”

站在人家大門口光明正大地撬牆角,施繼元囂張至極,甚至還挑釁地朝柳煙揚了揚眉。

柳煙臉色冷了下來:“誰把施繼元的腦袋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三個月內可以優先挑追殺令!”

優先挑追殺令!

也就是說三個月裡,所有的低風險高價位的追殺令都能被自己壟斷!

殺手們盯著施繼元躍躍欲試。亓笙則把荷葉雞遞給柳煙,將翠屏推到他身後。

柳煙:“?”

亓笙微微一笑:“優不優先無所謂,主要是我樂於助人。”

與此同時,一抹銀光閃過——

“嗷!”吐沫星子橫飛的施繼元膝蓋中針,臉色難看極了:“誰!誰敢暗算小爺!”

亓笙若無其事地抱臂,兩眼望天。

“……媽的!”施繼元目光陰鷙,啐了口:“卑鄙小人!見不得光的龜孫兒!別讓老子逮……啊!”

施繼元另一個膝蓋也中了一針。

這一針施繼元隱約察覺到了,似乎是來自柳煙的方向。他冷笑一聲,“好啊,柳大娘娘腔……你什麼時候這麼不要臉了,還玩兒陰的!”

亓笙懶洋洋道:“誰暗算你的你都不知道,還高階殺手呢——也不過如此嘛。”

施繼元立即認出了亓笙,氣得跳腳:“是你!”

“是你爺爺我。”

施繼元當即衝了過來。

“雲七!”柳煙面色一沉,“你不是他的對……”

話還沒說完,身邊的亓笙已經走了出去。

她活動活動手腕,盯著越來越近的施繼元,卻並沒有動。直到他衝到了面前,才微一側身,兩人身形錯開的同時,一枚銀針穩準狠——迅速紮在了施繼元的腰椎上。

“噗通!”

施繼元直挺挺地臉朝下栽倒在地,不動了。

一片靜謐。

“死,死了?”離得最近的殺手恍恍惚惚,望向亓笙的眼神滿是崇拜。

丙級殺手,只是一招就殺了甲級殺手!

亓笙撩了把頭髮:“哦。那倒沒有。只是被我扎癱瘓了而已。”

彷彿在證明亓笙的話,施繼元跟大地親密接觸的嘴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我日……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