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將軍的話,並非隨口之言。

而是軍中許多人也是如此想。

此刻劉將軍開了口,周圍一些將士暗戳戳地豎起了耳朵。

可話音未落,就被一道憤怒的“放你丫的屁”打斷了。

只見看到小王爺如一陣風一般刮過,一腳將劉將軍踹倒了。

“劉將軍這是在動搖軍心?”殷年年踩著劉將軍的背,冷笑一聲,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碾。

劉將軍痛呼一聲。

殷年年充耳不聞。

甚至還揚起馬鞭,一鞭子抽了下去。

“啊!”劉將軍慘叫。

皮開肉綻。

殷年年冷笑一聲:“殷籍這些天煽動人心,看樣子,有些人是動了歪心思了?”

“我沒……”

“閉嘴!”

又是一鞭子。

殷年年年紀小又不穩重,在軍中沒什麼威信,只空有一身蠻力與高強的武功。但此刻的殷年年眼神冷冽,像只狼崽子,渾身都透著股狠勁兒,讓周圍想要阻攔勸說的將士都猶豫地頓在了原地。

劉將軍一時被鎮住了,沒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後背上已經被抽了五六鞭了。

劉將軍:“……”

他倒吸一口涼氣,表情扭曲:“小王爺……您這是汙衊!”

“小王爺,您就算不喜歡劉將軍的建議,為何要打人啊……”劉將軍的心腹大著膽子幫他說話,“劉將軍可是一片赤忱……啊!”

劉將軍的心腹也捱了一鞭子。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殷年年怒不可遏。

本來他阿姐身為女子做皇帝,就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讓他們信服。如今殷籍冒出來煽風點火,還說什麼他父皇的皇位得的有問題,他阿姐不該為女帝……

放屁!

殷年年要氣死了。

竟然敢說他阿姐,找死!

高高抬起的鞭子即將再次落下,手卻忽然被人攥住了。

他扭頭看清身後的人,正要開罵的話在嗓子眼轉了一圈,生生嚥了下去,“……阿姐。”

“不可無禮。”殷思珞拉著他的胳膊,將殷年年帶到身後。

劉將軍梗著脖子,呲牙咧嘴地爬起來。不等他先發制人,殷思珞溫聲道:“劉愛卿沒事吧?”

劉將軍:“……”

平白捱了這麼多鞭子,你說呢?

“陛下,小王爺這著實過分了些!”

“就是啊陛下,小王爺……”

殷思珞抬起手,開腔的那些將士立即閉了嘴。但看著表情還是很不情願,望著劉將軍背後的傷欲言又止。

身後的殷年年也不怎麼安分,殷思珞稍稍用了些力氣,才徹底將不聽話的臭弟弟桎梏住。她掃了眼周圍的將士,道:“朕這弟弟是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以為劉愛卿叛敵了,這才激動了些。”

她看向劉將軍。

“還聽說了什麼劉將軍賣官求財,還私下見了位底細不明的西澤美人……”殷思珞笑了聲,聲音更溫柔了:“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愛卿一家老小都住在朕親賜的宅子裡,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劉愛卿,你說是麼?”

劉將軍冷汗都要下來了。

他一時間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末將……末將當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末將願為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殷思珞點了點頭。

“看樣子是小王爺錯怪將軍了。來人,上鞭子。”殷思珞微微一笑,“劉愛卿放心,既然委屈了愛卿,朕自當為愛卿討回公道。”

劉將軍眼皮子一跳,趕忙阻攔:“陛、陛下!小王爺金枝玉葉的,末將一介粗人……不打緊不打緊!”

他哪兒敢讓女帝打小王爺?

誰不知道那可是女帝的眼珠子!本來女帝沒想責罰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打了小王爺,他全家怕是都要沒了!

劉將軍極力勸阻,又拉上自己的心腹表忠心,這才將將作罷。

“劉愛卿不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是末將嘴拙,說了錯話,的確該罰!那西澤駙馬就是逆臣賊子,合該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殷思珞滿意點頭。她看了眼趴在自己手腕上的淡金色小蠱——這是殷瑾煦臨走前交給她的本命蠱,她可以依照這蠱跟其主人之間的聯絡知道殷瑾煦的位置。

她抬手,輕輕撫了撫,“既然如此,那劉愛卿雖朕入暗道吧。”

“啊?呃……是!”

*

殷年年老老實實地跟在殷思珞身後進了暗道。

他們雖然乘勝追擊,並未打敗仗,可殷籍那廝是個老陰比,他暗戳戳地散發謠言動搖軍心,軍隊裡私底下都有了退卻之意。

他也是一時沒收住脾氣,才抽了劉將軍。

殷年年偷偷摸摸湊過去,悄咪咪地揪了揪阿姐的袖子。

殷思珞連個餘光都沒給他。

但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哎嘿。

阿姐沒生氣!

殷年年又高興了,歡快地蹭了蹭阿姐的手,像只大狗狗。一路上都黏在她身邊,美其名曰護駕,實際上都要鑽殷思珞懷裡了。

晴兒:“……”

行至三條路的分岔口,殷思珞看著手腕上趴著的小蠱。

剛剛殷瑾煦的本命蠱忽然有了反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戳了戳這隻小蠱,很快本命蠱扭了扭小胖腰,指向最左邊的那條路。

她抬腳踏入。

“阿姐小心!”

殷年年忽然上前一步,“錚”地一聲,利劍出鞘。他一劍砍斷突然襲來的暗箭,很快躲在暗處放冷箭的黑衣人被暗衛解決掉。

殷年年猶豫,“這條路可能會有更多的埋伏。”

“有埋伏就對了。”殷思珞面不改色繼續往裡走,“你要是怕就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父皇母后三個孩子……總不能都折在殷籍手裡。

暗道越往裡走越暗,越陰冷。

微涼的指尖忽然傳來一股暖融融籠罩。

殷年年牽住殷思珞的手。

十三歲的小少年,不知何時比殷思珞還要高了,就連手都比她大了一圈。以前亦步亦趨跟在她屁股後面一臉崇拜的小屁孩,如今大步走在前頭為她探路。肩膀尚還有幾分瘦削,卻莫名讓人安心。

“誰怕,哼,本王才不怕呢。”他撇撇嘴,瞄了眼殷思珞平坦的小腹,輕咳一聲。

“我是擔心我侄女兒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