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啟國的肉身被何珍弄沒了,本官是個慷慨的人,也覺得你頗有本事,今天大發慈悲送你回去,但這不是白給的,重生的副作用很強。

話術中姜維一下子抓住重點,他問道:“那假設我之後又死了,恰好你又很慷慨,是不是等同於我能無限復活?”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就算本官給無限次你機會,每次身體的副作用疊加在一起,威力足以摧毀你引以為豪的意志,屆時只會求著讓本官送你去死。

這種副作用會嚴重縮短壽命,也會降低自身跟那軀體的融合度,融合度越低越容易出現不匹配的現象,進一步導致身體功能性損傷。

聊著聊著姜維又想起了那個叫顧遠裡的少年,難得同聲音聊了回私人感情,“不說這個了,我想知道這個顧遠裡的結局,你應該知道的吧?”

聲音很驚訝,姜維居然會再提起顧遠裡。

-本官憑什麼告訴你

“哎呀幫個忙唄,你要肯告訴我,到時候我去了京城就給你把君主抓來獻祭”姜維道。

聲音哪能不知道姜維在胡扯,他將場景變換成姜維待了幾十年的地方,自己頭一回現出真身。

他終究還是拒絕不了這個人的請求。

“日後你喊本官子馮就行”

老人跪坐在棋盤一側,自己跟自己下棋。

“別扯這些,快點告訴我他結局”

姜子馮讓姜維坐在了自己對面,隨意道:“他找到了謝必安,最後也當了大官”

“這不科學啊”姜維憤而起身,“你還說不是你,要不是你,怎麼可能會有人改變那麼快”

姜子馮手一揮,姜維身體不受控制地乖乖坐在另一側。

“老實坐著”姜子馮下棋的手停頓在空中,姜維隨手一指就破了棋局,“別說你不相信,就連本官當年也是不信的,可他就是那樣的人”

姜維搓搓手問道:“那他……”

姜子馮對這個人的記憶已經忘記了許多事情,他輕描淡寫道:“死了唄,不聽人勸。哦對,本官藉此機會提醒你一句,君主性格千奇百怪,即使同你相處多年,那也是能裝出來的”

姜子馮強行把姜維捂住嘴送了出去,他不是很想聽到反面的聲音,也不再想聽到關於顧遠裡這個人。

姜子馮按姜維指的地方放下了那枚黑棋,棋盤竟當場四分五裂,姜子馮不敢置信地起身望向姜維被送走的方向,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

伯父姜駱溫學識淵博,曾任翰林院學士一職多年,後因官場同僚擠兌陷害,迫不得已下主動請辭。

那年朝堂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各方勢力拉幫結派,陛下身邊認定的近臣全是一群貪生怕死之徒,早早勾結在一起,姜駱溫不止一次借用姜家的名頭上書勉勵君主,卻還是敗在了方士的手中。

姜徹得知姜維的事情,連夜從京城趕回,府中那兩大夫出來拜見,他竟直接越過人縱馬闖入院子裡,一眼就瞧見了大堂安詳躺著的人。

“二弟!”姜徹下馬,不可置信地靠近託放在木夾板上的人,“明明我走前你還好好的啊,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走進大堂,朝著姜徹拱手道:“大公子有所不知,二公子乃是被髮瘋時的侯府夫人親手掐死的”

府外一輛馬車靠近,車上下來兩人,“徹兒你騎馬怎麼那麼快?我差點都追不上了”

姜徹背對著外面,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著急道:“伯父,先生你們快來瞧瞧我二弟”

姜駱溫沒有靠近大堂,他站在門口把兩位大夫請了出來,“二位同我來一下。謝必安你先進去看看情況”

謝必安手上提著個藥箱子,一見到人就去探脈,“啊,沒事,暫時沒死透”

“沒死透?!”

姜駱溫在外頭喊道:“徹兒別多想,這傢伙說話就那樣”

謝必安沒有反駁,他差遣姜徹去跟何珍聊聊,自己則是把大堂門給關上了。

姜維早就回來了,只是這軀體不知道什麼原因讓自己進不去,他飄在空中看著那個叫做謝必安的男人。

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個謝必安就應該是那先生嘴裡的人吧?可為什麼他在這裡,難不成自己看到的是幾年以後的事情?

謝必安從袖口取出一張黃紙,黃紙上用硃砂畫上了符文,他將符文朝外輕輕對摺,撐開姜維的嘴硬塞進去。

“啊呀呀,我真是怕了你們家了,一個兩個都搞這出”謝必安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那黃紙上,血順著黃紙滴入口中,“我之後會給你開些方子補魂用,我知道你在附近,回來了可別跟外人說這事”

謝必安是跟著自己這個伯父姜駱溫一起來的,說不定那段記憶裡說的父親是姜駱溫,之後這個謝必安帶著他的兒子逃了出去。而且為什麼一個遊戲裡的古代人會這種吸魂的本事?

姜維這樣想著,魂體就被迫歸位了。

另一邊去尋母親的姜徹,還未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推開門,姜徹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

只見臥房內母親脖子上繫著跟粗麻繩,麻繩的一頭則是在房樑上,屍體呈現一個僵硬的症狀,姜徹遲疑了片刻,趕忙去喊人把母親抱下來,很顯然屋內臭味是從屍體中散發出來的。

正當姜徹面對屍體不知所措時,他看到壓在杯子下的紙條,粗略看了兩眼就氣憤叫道:“跟著母親的那個侍女呢!侍女死哪裡去了!”

府裡哪見過大公子生氣,還是管家顫顫巍巍上前說道:“她……她鬧著要回鄉,我可憐她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多少給了些盤纏在路上用”

人都走了姜徹自然不好怪罪下來,他穿過幾人拿著紙條去找姜駱溫。

“伯父”姜徹把紙遞過去,不住的哽咽道,“母親自縊了”

姜駱溫將手搭在姜徹的腦袋上,沒有去看那紙,眸光冰冷死死盯著大夫,“去看看你弟弟,謝必安剛說他有好轉跡象,我要在這裡好好跟二位大夫聊聊天,沒事別打擾我”

姜駱溫對京城來的人一向是沒什麼好感,尤其還是兩個方士冒充的大夫。

剛進來間隔很遠就聞到了兩人身上的味道,油石粉的特殊氣味,這個東西就是如此,成癮性極強,作為戒掉過油石粉的姜駱溫,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兩個人做了什麼。

那頭姜維清醒過來,起身就問母親在哪,他對這個世界的印象還停留在母親掐死自己的那一刻。

“溫喊姜徹過去了,現在還沒個……”謝必安看著跑來的姜徹,繼續道:“現在來了”

“大哥”

姜徹有些焦急道:“告訴大哥,你當時發生了什麼?”

姜維比劃著當時何珍掐他的動作,語氣平淡:“我拍掉了母親的粉,母親掐了我的脖子,之後就暈過去了”

姜徹疑惑道:“粉?”

謝必安猛地想起是什麼,他咳嗽打斷了兩人聊天,“唉呀呀,剛恢復可不能說那麼多話。大公子快隨我去抓藥,今天就得熬給他喝”

“這……二弟一個人”

謝必安推著姜徹離開,“沒事沒事,讓他一個人回回神”

姜徹被強行拽走,屋內就只剩下姜維一個人,這時姜子馮才變幻成小鳥搖頭晃腦蹦跳到木板上。

-以後就帶著本官吧,本官閒來無事同你過段時間。

姜維伸出胳膊,小黃鳥主動跳上胳膊,他摸了摸小黃鳥頭上幾根豎起來的毛,“那你可別跟丟了”

-本官同你說,你現在出去在那兩個大夫跟前晃悠。

姜維這個角度能清晰看清姜駱溫與那兩人聊天的樣子,他勾了勾唇角否決了姜子馮的建議,“沒這個必要,姜駱溫他以前是做什麼的?”

-京城翰林院學士。

“對啊,這種人什麼不懂,他可還沒有我善良呢”姜維說道。

姜子馮很不相信姜維的言論,見姜維還要上手摸自己,變幻成的小鳥挪了挪位置輕易躲過。

姜徹回來的時候就瞧見自己弟弟正在逗弄一隻黃色的蠢鳥,蠢鳥被扒拉急了也不飛走,張開翅膀一個勁嚇唬人。

姜徹開口問道:“這是你養的?”

“嗯,以後叫它小黃吧”

後面進來的謝必安背了一筐藥材,看見那鳥,打趣道:“喲,你的土雞?長得倒是挺醜的”

說罷就開始跟姜徹一起準備當天的藥,那小鳥似乎跟謝必安有仇,對著謝必安嘰嘰喳喳叫換個不聽。

謝必安掏了掏耳朵,“你的醜土雞真吵,快些拿走,不然今天晚上我叫它成溫嘴裡的小菜”

顯然小鳥不懼怕威脅,它昂著頭肆意橫行,見謝必安不搭理自己了,甚至叼起草藥在院子亂飛。

當天姜維就因為鳥的事,被迫喝了一大碗黑色糊糊,謝必安笑眯眯託著姜維下巴,像是覺得還不夠,搖搖頭又叫姜徹單獨煮了些白粥當晚飯。

深夜姜維肚子餓得咕咕叫,他爬起來朝站在那熟睡的姜子馮腦袋上來了一記,嚇得他差點從架子上掉下去。

-奶奶的叫不叫鳥好好休息?

姜維捂著肚子,“我餓了”

-餓了找吃的啊,打本官做什麼,本官只會給你拉糞便。

“可別這樣說,你能派上大用場的”

姜維把小鳥放在自己頭頂,迫使它給自己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