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他在講什麼鬼話?

沈陵西的臉漲得通紅,憤恨地看向顧於深,又轉過頭去。

看到他那張臉,沈陵西就不自在。

好在顧於深沒有再說這種內涵滿滿的話,一直等到護士過來取溫度計,而後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發燒,並且囑咐了幾個點。

“病人現在雖然沒有大礙,但是大概一個月之後才能同房。”護士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他們。

等她走了之後,沈陵西睜大眼,“她猜到了!”

顧於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平淡地回應:“猜到什麼?”

沈陵西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就很煩,又不願意輸給他,便直截了當地說:“猜到你在這裡發情。”

顧於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嗯,我發情。”

一隻手忽然蒙上她的眼睛,沈陵西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手掌溫熱的觸感傳來。

“不早了,休息吧。”

他們兄弟倆好像都喜歡矇住人的眼睛。

沈陵西笑了笑,乖乖地閉上眼。

待她的呼吸平穩不少後,顧於深想要站起身去一趟洗手間。

卻聽到身後蚊子一般細小的聲音。

“顧於深。”

他走到她的身邊,就著冷白色的月光靜靜地看著她,意識到她在夢中叫自己的時候,顧於深臉上流露出微微的笑意。

待他駐足聽著她要說什麼夢話時,聽見一句聲音不大卻很清晰的話。

“我煩你。”

第二天沈陵西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昨夜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除了床邊的凳子顯示昨晚有人坐在這裡的痕跡。

再轉過頭,是床頭上放著的她愛吃的水果,草莓。無一不在提醒她,昨晚發生的都是真的。

她望著那一盒草莓,想起她和顧於深之間的一些小事。

“我不要吃帶白色的草莓。”

沈陵西嘴刁,草莓一定要形狀飽滿,且是純紅色,一點點白色都不能有。

可偏偏這個季節出產的草莓都會在底部有一點點的白色。

“你把白色的地方扔掉不就好了。”

沈陵西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懷孕期間無理取鬧的次數也多起來,別過頭去,“長得不好看我不吃。”

深夜裡她起夜,身邊空無一人,沈陵西開門從二樓往下看,才發現餐廳的燈亮著,暖色燈光下,顧於深面無表情地一個一個篩選出符合沈陵西標準的草莓。

個頭大,形狀好看,通體紅色,且完全對稱。

一時間有其他的東西在心底蔓延得越來越深。

沈陵西的身體恢復了大半,也不像之前那樣總是半夜驚醒,然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無所事事,易雙偶爾會給她來幾個電話,向她說明養好身體再想工作的事情。

她也就放寬心,在醫院裡過著養老一樣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在花園坐著曬太陽的時候,看見一個弓著背,頭髮花白的老人,等他走過沈陵西的身邊時,因為年齡大了,手有些不穩地將手裡的檢查單和繳費單撒到地上。

一堆白色的單子頓時落在沈陵西眼前,她眼疾手快地幫老人撿起來。

才發現上面一個熟悉的名字——陸聞。

陸聞?

她忍不住問道:“陸聞是您兒子嗎?”

“啊謝謝。”老人先是道謝,接過單子,而後才回答,“小姑娘,你認識他?”

沈陵西又仔細詢問了他的學校,看年齡,二十三歲,也能對得上。

“我是他的高中同學。”沈陵西以為是陸聞事業有成之後連看病都沒時間,便出口調侃道,“他這個大忙人,連看病都不親自來,平時的工作應該很忙吧。”

想到高中時期這個人便廢寢忘食地學習,進入工作應該也是廢寢忘食地工作。

老人露出有些悲憫的神色,“他沒有很忙。”

隨後老人便離開了,看著他步履蹣跚的背影和有些悲傷的表情,沈陵西不免狐疑。

在別人的口中,陸聞不是去美國讀書之後又進了很厲害的公司。

事業有成。

那他的父親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

沒過幾天,沈陵西就在醫院碰見了梁銘聲。

那個和顧於深一樣在人群中顯眼的人。

他面色嚴肅,沒了以往的嬉笑和不正經。身邊就是醫生,似乎在跟他交代什麼。

沈陵西沒出聲打擾,默默地回了病房,開始想要捋清楚亂麻似的思路。

正中午,她坐在小圓桌前吃病號餐。

口味淡出鳥來。

清炒芥蘭,水蒸蛋,清蒸魚和不帶蘸料和薑蓉的白切雞。

“哇你一個人吃飯不叫我!”房門被來人直接開啟。

沈陵西放下手裡的勺子,抬頭,“能不能敲個門,人家顧於深就不像你。”

梁銘聲笑了兩聲,將手裡提的東西放在餐桌上。

那股鮮香麻辣的味道直衝她的鼻腔。

“我經常去的那傢俬房菜,打包過來的。”看著沈陵西不解的眼神,梁銘聲笑了笑,“知道你吃不了,所以我吃給你看,讓你解解饞。”

沈陵西氣得肚子疼。

不給她吃也就算了,梁銘聲還十分惡劣地夾起一塊宮保蝦球放在她面前逗她,“要不你叫我一聲哥哥,考慮給你嘗一口。”

砰——

大力的開門聲讓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來人聞到辣椒嗆鼻的味道,皺了皺眉,冷冷瞥過桌上的各色辣菜,又將目光轉到梁銘聲臉上。

“好難聞。”

顧於深開口。

梁銘聲不急著回懟他,反而笑盈盈地看著沈陵西,“欸,你不是說顧於深會敲門嗎?”

沈陵西默默地塞進嘴裡一塊雞肉,表現得十分平靜:“素質偶爾可見。”

隨後便抬頭看著顧於深,“你來醫院幹什麼?”

“來醫院實習,準備當醫生。”顧於深面無表情地回答她。

“啊?”

一旁的梁銘聲笑出聲。

“除了來看你,還能來幹什麼?”顧於深淡淡開口,“為什麼你總能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終於到沈陵西出院那天,顧於深來接她,兩人沉默地坐上車,一句話都不說。

回到家之後,房間裡堆了很多包裝精緻的禮物盒,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

“這是?”

不可能是顧於深送的。

沈陵西腹誹,他才沒那麼大方。

“侯小姐說她在劇組趕不過來,送過來賀喜你出院的。”顧於深平淡地說,“還有其他人的。”

其他人。

沈陵西隨口一問:“有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