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酆疑惑,尾隨著那道人影進入那間屋子。

屋子內,只有一穿著古衣的男子趴在桌子上小憩。

那緋袍金幞的男子輕晃男子的身子,似乎還同時呼喊著男子的名字。

“於彥昭……於彥昭,醒醒。”

於彥昭,好熟悉的名字。

杜酆腦中一激靈,這名字正是于謙生父的名字。

難不成,我這是穿越到了明朝?

什麼玩意啊?

就因為觸碰了于謙的官袍,就穿越到了明朝,這和我的修行有什麼關係?

既來之則安之,如今他根本沒有任何能夠迴歸原來世界的方法,只能靜靜的看著。

或許揭開于謙官袍的秘密就能迴歸。

目光再次看向那緋袍金幞的男子時,他的旁邊赫然多了一道虛幻的人影。

那人影和趴在桌上小憩的於彥昭一模一樣。

人有三魂七魄,這人影正是於彥昭的一魂。

緋袍金幞的男子開門見山,說道:

“我感動於你們於家對我的供奉,也感動於你們於家一門忠義,所以我文天祥打算轉世投胎,來做你們於家的子嗣。”

於彥昭聽聞,大吃一驚,趕快口稱遜謝,“不敢當,不敢當!”

然而,那緋袍金幞的男子說完這話後,就消失了。

而這時,於彥昭也猛的從睡夢之中驚醒。

他還沉浸在夢中,只聽屋外傳來家中老僕人急切又激動的聲音。

“老爺,老爺,夫人快要生了!”

他來不及多想,奪門而出,腳步飛快,朝著夫人的屋子趕。

剛到屋外,只聽屋內傳來“哇”的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

於彥昭激動得在屋外來回踱步,不時透過門縫往裡看。

稍過片刻,一滿頭大汗的老婆子推門走了出來,臉上掛著笑意。

“恭喜於老爺,是個男孩!”

於彥昭推門而入,快步朝著床榻走去,握著夫人的手,眼中滿是感激。

“夫人,辛苦你了。”

“夫君,給孩子取個名吧。”

於彥昭看著夫人身旁在襁褓中的孩子,那孩子同時也在看他,居然笑了起來。

那熟悉的笑,頓時令他一激靈。

難不成剛才那個夢是真的?

沉吟片刻後,於彥昭開口說道:“這孩子就叫于謙吧。”

之所以給孩子起名叫“謙”,就是“以志夢中遜謝之意”。就是說對於文丞相的盛意,他心裡還一直惴惴受之不安。

杜酆剛想走近兩步,好好看看這位大明重臣嬰孩時的模樣。

眼前的一切霎時變得模糊,彷彿穿梭在時間長河當中。

當他不再恍然,眼前的宅院已然變得了老舊了不少。

襁褓中的嬰孩,剛生完孩子的於夫人,於彥昭皆不在屋內。

杜酆來到院外。

院子的石階、瓦簷上都長有青苔,就在他愣神之際,一名七八歲的孩童從他身旁跑過。

孩童後方幾米遠的地方,一名家僕氣喘吁吁的在後喊道:

“少爺,您別跑了,今天是您上私塾的日子。”

聽到“私塾”二字,孩童頓時停下了腳步,疑聲問道:

“父親他答應送我去私塾了?”

“老爺答應了。”

“行,那走吧。”

孩童揹負雙手,朝著家門走去,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於府,少爺?

杜酆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孩童就是于謙。

在家僕的護送下,年僅七八歲的于謙來到了私塾。

教書先生一眼就注意到了于謙。

相較於其他孩子不同的是,第一天上學的他不哭不鬧,眼中有光,靈動而璀璨。

教書先生溫和的問道:“小娃子,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于謙抬起腦袋,審視著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旁的老先生。

“我姓於,于謙。”

“會不會認字,有沒有讀過書?”

小於謙很深沉,只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老夫考考你怎麼樣?”

說著,教書先生手一指在旁邊抱著柱子玩耍的小同學,說道:

“手攀屋柱團團轉。”

這話剛說完,小於謙小手一伸指著正在樓梯邊玩耍的同學,應聲回答說:“腳踏樓梯步步高。”

教書先生心裡一驚,回頭一看從樓梯上下來的同學,張口又問一對,

“三跳跳落地。”

小於謙小手向天指,張口就答:

“一飛飛上天!”

幾次三番下來,令教書先生內心大為震撼,忍不住感嘆道:

“此子長大非凡器也”。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杜酆此時內心也是極為震撼。

人比人,氣死人啊。

八歲的時候,我TM還撒尿和泥,人家這都能對對子了。

杜酆不由的又上前兩步。

眼前的一切再次發生變化,如光影般飛速流逝。

等一切恢復平靜,杜酆再次來到了於家宅院。

“咚咚!”

身後的漆紅大門被人敲響,家僕開門後,只見一身著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縣令大人,您裡面請。”

來人乃是錢塘的縣令,李知縣。

李知縣進得院來,只見院中數枝杏花含苞待放,詩興大發,順口說道:

“庭前花始放。”

就在他沉吟下半句時,忽聽一清脆童聲朗朗接道:

“閣下李先生。”

李知縣抬頭一看,庭中站立著一十歲孩童。

杜酆的目光也隨那童音望去,那熟悉的面容,正是又長大了兩歲的于謙。

李知縣見是隻有十歲的于謙,嘲笑道:“小孩子亂搭什麼話,我說的是詩,是一句詩裡的上聯,你說我什麼李先生,真是荒唐!”

年紀小,膽氣足的于謙不甘示弱,當即回懟道:

“我這閣下乃樓閣之下,李是指李樹,先生是李花先於杏花開放,又豈是指你李大人!”

說罷,還不忘補上一句,“你李知縣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吧!”

見狀,一旁的杜酆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讀書人懟起人那也不一般啊。

聞言,身為一縣之長的李知縣倒也不尷尬,打算評點一番于謙對的詩。

可細細思量,卻發現“閣下李先生”對“庭前花始放”正是絕對。

“好詩,好對,於先生當真是生了個了不起的兒子!”

李知縣不由的汗顏,得知於彥昭不在家中後,便就此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