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霄站在原地，看著逐漸遠去的手機照明燈。
晃動的幅度似乎就能讀出主人的心情，但他並沒有哄人的意思。
只目送了短暫的幾秒鐘，便轉身從來的方向走出去。
路口外面，停著幾輛未熄火的車。
為首的一輛，就是庫裡南。
秘書早早等候在車前，在老闆出現的瞬間，便恭敬地開啟門。
後車裡的人有些好奇地往巷子那邊張望一眼，但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說。
厲雲霄上車後，有意無意拂了一下褲子的面料。
像是在掃除沾染在上面的味道。
秘書關上門後，立刻回到駕駛位。
“厲總，那幾個混混需要私下再處理一下嗎？”
發動車子，謹慎地問了一句。
從中後視鏡裡往後瞄，看不出老闆的情緒。
厲雲霄面無表情，沉聲說道。
“不用，這件事過去了。”
他抬手正了下領帶，餘光最後掃一眼那個漆黑的路口。
在這裡發現蘇糖完全是一個巧合。
醫院門口和這條小吃街是一個九十度的轉角，而對方走的那條巷子剛好靠近路口。
今天和醫院談了個合作，不久前才結束。
路過時，秘書眼尖先認出了蘇糖。
而那兩個人渣，從巷口開始就跟著她了。
得到不鹹不淡的回答，秘書不由多瞄了老闆一眼。
不過多餘的話就不敢再說了，他剛才是想跟的，畢竟他是露過臉的“同事”。
但顯而易見，厲雲霄不想暴露身份。
這次身邊帶著的人比較多，才讓車子都停在這裡。
可秘書思考了一下，認為還是有必要彙報，便更加小心地說道。
“厲總，醫院裡最近有一些關於夫人的傳言。”
“準確地說，是謠言，影響到夫人了。”
秘書肯定的判斷源自於他已經做過的功課，說話間再次瞄了一眼後視鏡。
厲雲霄皺了下眉頭，卻是冷淡地給了一句。
“她也不算是夫人。”
秘書緊了下後頸，自動噤聲。
厲雲霄輕輕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車子平穩地駛出去十幾米後，才平靜地補了一句。
“她的事不用管，只是合約物件而已。”
“明白。”
秘書憋著氣就是在等這個指令，但心裡多少有點小九九。
剛才明明可以打發後面隨便哪個人進去當英雄，事前叮囑幫完就走不要說廢話就行了。
這樣臉都不用露，就談不上暴露。
可車子停下，他家老闆就親自上了。
秘書有點納悶，但厲雲霄就是這樣的。
從來讓人捉摸不透。
而此時，蘇糖一路狂奔，終於是安全回到了學校。
宿舍裡的味道已經散了不少，她也冷靜下來了。
這會兒才有些後知後覺，她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的意思了啊？
蘇糖忽然有點後悔，她剛才不該和對方發脾氣。
就很莫名其妙。
厲雲霄其實救了她的，是她的恩人。
“唉，今天真是各種不順。”
蘇糖重重嘆口氣，手指不經意間摩挲了一下手機。
她低頭看了看，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
但盯著亮起的手機介面，她還是猶豫了。
先道歉，再道謝一遍？
還是先再次道謝，然後道歉？
這個微妙的邏輯關係，差點把她自己繞暈了。
蘇糖抿了抿薄唇，準備打電話直接說，這樣比較有誠意。
可號碼都翻出來了，她卻是遲疑了。
這樣……好像不太好。
也許人家根本沒在意，她這不是在添堵嗎？
而且，他倆之前的通話說的都是“正事”。
但想了想，蘇糖最後還是給厲雲霄發了條資訊。
“抱歉剛才就那麼走掉了，是我自己的問題，希望沒有影響到你的心情，還有，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
這條有點長的資訊，編輯了好幾分鐘。
刪刪減減後，蘇糖是閉著眼睛發出去的。
她沒來由有點緊張，可這資訊和之前一樣，石沉大海。
厲雲霄一如既往，沒有回。
第二天，蘇糖倒班，也就不用早早去醫院了。
昨晚徐卿卿沒有回來，她真是難得舒服地使用了一次宿舍。
不過她也沒有補覺，依舊早早起來洗臉刷牙。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居住環境，同時用手機外放一些專業資訊充充電。
等太陽再大一點，才拎包出門。
她今天準備去好友馨然家，並且在登門之前，順便去買了菜。
“叮咚！”
“誰啊？我外賣還沒點呢，怎麼這麼快……”
門內傳來好友大大咧咧的詢問，都這樣可疑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拉開門。
隔著一道踢腳線，兩人打了個照面。
馨然愣了一下，手裡還端著手機，介面停留在外賣軟體上。
頭髮有點翹，睡衣也不知道怎麼穿的，扭過來又扭過去。
蘇糖一臉淡定，她習慣了。
就知道這個小朋友自己在家準備啃外賣呢。
馨然的反射弧跑了好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直接撲出來。
簡直是大喜過望，感恩戴德。
“糖糖！我就知道你會來拯救我的！”
“你看我都不知道要點啥外賣了，日漸消瘦……”
說話間，她雞賊地瞄了瞄好友手裡的兩大袋子，想看看都買了啥。
蘇糖默默嘆口氣，想把人撕下來吧，沒那個手。
“行啦，你再掛著我一會兒就做不了飯了。”
馨然一秒站直，嘿嘿一笑，順便狗腿地接過其中一個袋子。
一邊要挑菜，一邊隨口問道。
“怎麼樣，宿舍住得還習慣嗎？不如你來和我一起住，管我飯就行！”
“……你是想要個免費的阿姨，省省吧，你這邊太遠了。”
蘇糖面不改色，她可是倒騰了兩輛公交車才到這裡的。
“切，我每天送你上班還不行嘛……”
馨然有點不服氣，小聲嘟嚷一句。
蘇糖默默從她手上將袋子拎走，拿到廚房。
就不懟她了，這廝能自己睡醒就不錯了。
“哇，糖糖，我都想娶你了，你做的飯菜好香！”
馨然也是真的敢，就支稜著下巴，在料理臺全程喊加油。
蘇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把碗筷推到她面前。
“自己盛飯去。”
說著，從包裡拿出保溫盒，另外盛了一份。
她碼放得很小心，邊上掛了點汁水，也用紙巾全部擦乾淨了。
馨然坐在對面，托腮盯著她看。
看著看著，微微眯了下眼睛。
“糖糖，你這是有新男友了？”
她問得隨意，表情卻很認真。
那圓溜溜的杏眼裡，多少還閃爍著幾分八卦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