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枳謹慎思考了一下,覺得危險性有點大。

五十公斤C4能掀翻整片空間。

為了保險起見,他把江離拉到了身前。

迅速點了一下【收取】。

“嗡!”

空間如水波紋般盪漾開來。

片刻後。

“嗵!”

隨著一聲震響,一架花裡胡哨的龐然大物從天而降。

沒錯,是架。

姜南枳從江離背後探出頭來,看著不遠處那架足有五六米高的……粉紅色蝴蝶結兔子……變形金剛?

糾結了半天,他實在是沒找到更好的形容詞。

偌大的粉紅色領結兔子蹲在那裡,外表是介於金屬光澤和亞麻質地之間的詭異觀感。

兔子肚子的位置有個小小的升降艙,看起來能容納一個人。

遲疑片刻,姜南枳走向升降艙。

【正在掃描。】

【掃描透過,歡迎回家。】

柔美的電子音忽然間響起。

橢圓形的升降艙開啟了艙門。

姜南枳嚥了口唾沫,捂著臉踏進升降艙。

“咻!”的一下。

升降艙飛速升高,與兔子的嘴巴平齊。

艙內唯一的拉桿頂端亮起紅光。

姜南枳輕輕拉動拉桿。

兔子嘴巴張開,艙門隨之開啟與其對接。

躊躇了許久,姜南枳一咬牙一跺腳,抱著反正丟人也沒人知道的念頭,踏進了兔子嘴巴。

眼前一黑,再一亮。

“嗯?”

姜南枳疑惑地哼聲,隨即眼底劃過一抹震驚。

這裡竟然是一處寬敞的駕駛艙。

前方的螢幕清晰顯示著外界的情況,左手邊的面板功能豐富繁雜。

比如“抓取”、“放置”、“衝拳”、“抬腿”、“兔子蹬鷹”……

等等!

果然這就是個兔子吧!

嘗試著按動了一下“抓取。”

右邊的螢幕亮起,顯示著兔子的微縮模型。

片刻後,縮在胸前的兩隻爪子前伸,一陣機械齒輪轉動聲過後,亮出五根指頭,靈活地抓握。

姜南枳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情願地戴上了架子上的感測器。

某種難以形容的血脈相連覺浮現在心頭。

他試探性地活動著手腳。

巨大的兔子竟然跟著他動了起來!

抬腿、邁步、蹲下,按抓取。

站在正前方的江離被巨大的兔子抓了起來,直直提到與眼睛位置平齊。

他也沒掙扎,似乎知道是誰在操控。

“……”姜南枳不得不無語又羞恥地承認,這東西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好用。

【檢測到生命體,是否開啟反監測能量罩?】

電子音提示忽然響起。

“開啟。”姜南枳對這個能量罩有點好奇。

【已開啟。】

電子音迴盪。

但他在駕駛艙裡沒什麼感覺。

放下感測器選擇“待機”模式,他又乘坐升降艙離開了兔子金剛。

一回頭,偌大個花裡胡哨的兔子,明明近在咫尺,竟然用肉眼看不見!

他想了想,又放出在科技研究公司倉庫裡裝來的F-35戰鬥機。

登上戰機選擇雷達掃描。

結果在雷達上也看不到兔子金剛的痕跡!

完全隱身!

好東西啊!

姜南枳剛興奮起來,想到兔子金剛羞恥的造型,臉立刻就垮了下來。

但……

反正能隱身對吧?沒別人能看到對吧?

兔子金剛棒棒的!

姜南枳很快就克服了那一點心理障礙。

再看著靜靜佇立在不遠處的成片的工廠。

心底,不由得升起了難言的激動。

目光,移到了停在旁邊的F-35戰鬥機上。

沒記錯的話,當時這玩意也是屬於可投放的原材料吧?

這可是全球最先進的戰鬥機之一。

這種玩意他有八架……要是投進工廠……會造出來個什麼?

想想就好興奮啊……

“啊——哦——”

就在姜南枳浮想聯翩的時候,一道模糊的叫喊隱約傳來。

他循著聲源仰臉一看。

“不好意思,忘把你放下來了。”

姜南枳很誠懇地對江離道歉,返回兔子金剛的操作間,小心翼翼把他放回了地面。

剛一踏出升降艙。

姜南枳就看見江離周身泛起濃厚的血霧,一臉森冷地盯著兔子金剛,像是要殺人越貨一樣。

“冷靜點,這不是它的錯。”姜南枳眼疾手快,從身後一把卡住了江離的脖子。

連拖帶拽,可算是把兔子金剛搶救了下來。

“它……吃……我……”

江離也不反抗,拼命扭動只為轉過頭對姜南枳控訴這麼一句。

“呦?挺厲害啊,都學會說話了。”姜南枳一驚又一喜,成功抓錯重點。

“它……你……讓……吃……”

“不是我讓的,就是它吃的你,走了回去了。”姜南枳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住,捂上江離的嘴,一腳踏出空間。

溫度驟降。

“真冷啊。”姜離打了個冷戰,重新裹好被子抱上熱水袋。

瞥一眼江離,傻小子直愣愣地站在那兒,似乎完全不覺得冷。

“真是全憑火力壯啊,你冷就說話,家裡被子多得是。”姜南枳說著,推開臥室門一看,電視竟然罕見地連上了訊號。

不過他剛走出房間,訊號就中斷了。

“阿南,電視上說讓倖存者都儘快趕往避難所,咱們晉城的避難所在體育館和市中心的大劇場,我們要去嗎?”

姜以東有些不安地詢問。

其他人也紛紛轉頭,看向了姜南枳。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不去,避難所能有家裡的條件好嗎?”姜南枳擠到沙發裡,伸手湊近取暖器。

茶几上的手電筒是唯一光源,晉城大面積停電,即使揹包裡有許多儲能燈具,姜南枳也沒有拿出來。

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芒會也會成為唯一的暴露者。

“可是,咱們也不能一直住在家裡,到時候被喪屍圍了,想走都走不了。”林淮難得正經了起來。

“對、對啊哥,真像你說的,有喪屍,還是跟大部隊待在一起好吧?至少能逃去安全的地方?”楚驍也小聲說。

他的母親已經在三天前被姜南枳接回了家,還附帶一整套醫療裝置,徹底讓他對這個年輕的大哥哥敬畏又感激。

所以,他也不自覺地擔心姜南枳的安危。

“再等等,不急。”姜南枳笑出一口小白牙。

手電筒燈光自下而上映出清晰的明暗交界,濃厚的黑暗中,藏著他那雙深潭般幽暗不見底的眼眸。

眸底壓著一脈從容不迫的淡然與冷漠。

“等什麼呢?”林淮有點急。

“就是再等等。”姜南枳慢悠悠吹了吹有點燙的水。

“等人都死光?”一直沒說話的許雙枝突兀開口。

客廳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嗯。”

姜南枳忽然笑了:“小區里人還是太多,不適合當倖存者基地。”

吹涼杯子裡的水,他小心地抿了一口。

“阿南,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林溫㟃含著慍怒,柔和的聲線乍現稜角。

“媽媽,看開點,我們不能保護所有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保護。”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姜南枳第一次生硬地頂撞母親。

不待其他人開口,他兀自起身,幾乎有些倉促地躲進了臥室。

坐在沙發上,姜南枳望著進一片黑暗,不帶什麼情緒地牽動嘴角。

他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竟然被許雙枝猜到了。

一隻冰涼的手輕輕貼上他的面頰,似是安撫。

偏頭一看,江離靜靜地坐在沙發扶手上陪著他,銀白長髮沒束起,如月光般絲柔流淌,散落下的幾縷正搭在他手背上。

“我……死之前,已經過了五年,無數人在追溯喪屍出現的源頭,卻仍舊一無所獲。”姜南枳牽起一縷銀髮,不合時宜地滋生出傾訴欲,“喪屍早晚會肆虐,也許在看不見的角落,第一隻喪屍已經出現了。”

“這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地震、海嘯、極端高溫,還會交替出現,人類在天災面前脆弱的可怕。”

“都死了,真的都死了,到時候能撐過災難還活著的人,連一半都不到。”

“我要是現在站出來,就是待宰的羔羊,會有人衝進家裡,想方設法剝奪走我的物資,也許還會殺掉我們所有人——我可能會活著,畢竟我還年輕,omega嘛,多能生。”姜南枳說到這裡,極輕地笑了笑,似是自嘲。

頓了頓,他又道:“但是過陣子,等到合適的時機,再站出來,就是救世主。”

“你知道白塔吧……算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剝離白塔被人人歌頌的救世主光環,它就是一個殘忍的劊子手,一顆覺醒喪屍的晶核只能換來一瓶維持一週最低消耗的營養液。”

“喪屍覺醒就是二級!相當於人類覺醒者的二級半!只值一瓶營養液!”

姜南枳無聲地大笑,在空間裡取出一瓶營養液。

看都沒看,摔出去砸得粉碎。

“就這,能換一條二級覺醒者的命。”

“但一顆優質的腺體卻能換到一把效能優良的槍械和上萬子彈,再加上高效優質足夠補充一個月能量的營養劑,淡水、車輛,需要的話還可以與即將被剜腺體的人睡一夜……”

他低頭,牽著江離的手撫上自己後頸腺體:“你猜我的腺體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