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找回那些曾經並肩作戰過的朋友

姜南枳緊閉雙眼，每一寸肌肉都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等啊，等……

五分鐘後。

他又疑惑地睜開雙眼，渾身摸了一遍。

反噬呢？

那種撕裂血肉揉爛再重組的劇痛呢？

沉吟片刻，他走到廚房，拿起菜刀劃破手指。

血液緩緩滲出。

寸許長的傷口飛速癒合，連血液都以詭異的狀態回流到了傷口內。

抬眼，空氣中細微的灰塵都纖毫畢現。

即使隔著雙層玻璃與二十幾層樓的距離，他也能聽清樓下孩子們的嬉笑。

活動肢體，線條流暢的肌肉下蘊藏著難以形容的強悍力量。

“砰！”

姜南枳緊攥拳，狠狠砸向牆壁。

堅硬的實牆立刻凹陷下去一大塊兒。

拳峰鮮血淋漓，又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如初。

姜南枳愣怔許久，唇角微微勾起，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容。

無論如何，要命的反噬消失算是件好事情。

思緒一轉，他又想起江離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熟稔的語氣，對待情人一樣的態度。

還有那句，因為捨不得吸他的血，才維持不了多久。

難道江離的完全體不是那副腦子缺根弦的樣子？

而是因為某種原因才導致只能依託系統而存在？

系統的本質又是什麼？

而他的重生，到底是一場謀劃的結果，還是萬中無一的意外？

無數疑問糾纏在一起，卻根本捉不住頭緒。

但隨著大部分記憶復甦，讓他想起了更多的人。

一些，前世為他而死的人。

……

灰塵漫天的建築工地上。

一輛鮮紅色轎跑囂張高調地碾過泥濘的地面，臨近工棚時一個帥氣炫技的甩尾，穩穩橫停在臨時搭建的鋼板房門前。

姜南枳推門下車，側身站在車旁點了支菸。

天氣漸涼，他穿著一身純黑雙排扣過膝風衣，腰線掐得緊，勒出筆直的背與細窄的腰，優雅又硬朗，顯得凜然不可侵犯。

秋末清晨無遮擋的陽光力度十足撒下來，被吐出的淡青色煙霧扭曲，映得他側臉輪廓更為深邃明朗。

極深的瞳色使得他專注凝望一點時，有看透人心般的審視意味。

一支菸抽完，鋼板房裡已經陸陸續續有人探頭觀望。

“呦，還是個omega呢，長得可真夠勁兒。”

“喂！你是來找你野男人的嗎！看老子行不行！”

“別滿嘴胡諏了，看見人家開來的那輛車了嗎？夠買你命了。”

“嘿我就不信了，他一個omega能翻起什麼浪花來？”

零碎的議論漸漸嘈雜，姜南枳漠然地掃過一眼，清凌凌冷冰冰，壓著一脈戾氣，直刺向叫嚷得最歡的那名alpha。

alpha沒來由打了個冷戰，已經到嘴邊的口哨硬是哽在了喉嚨裡。

姜南枳只覺得無趣，漫無目的環顧半圈兒，目光落定在角落破舊的鋼板房上。

房門被悄悄退開了一條縫兒，露出只偷偷窺探的眼睛。

兩人遙遙對視，屋裡的人似乎被嚇了一跳，飛快關緊了房門。

姜南枳眸光一凝，快步走向那間鋼板房。

站定在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

不多時，門又開了一條縫兒。

“我可以進去嗎？”

姜南枳率先開口，帶著一點柔軟溫和的笑意。

裡面的人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低頭。

等了片刻，那扇門向內開了一半。

姜南枳剛踏進房門，就被一股子酸臭味兒頂得胃口抽搐。

硬是咬緊了牙關沒有露出端倪。

鋼板房裡靠牆角放著一張上下鋪，其餘的地方都被各種雜物塞滿，床邊則是擺著一大盆泡在水裡的襪子。

門邊，瘦弱的小alpha手足無措站在那裡，窘迫地低垂著頭，不斷拉扯著不合身的短袖T恤，試圖遮住傷痕累累又幹癟的肚子。

隨後又跑到床邊，蹲下身拽出一張乾淨的小板凳，往姜南枳那邊推。

“你、你坐著，歇歇。”

小alpha一直不敢抬頭，匆忙比個“請”的手勢。

他看起來也就剛十五六歲的樣子，少年身架還沒長開，孱弱又瘦小。

“好。”姜南枳坐在凳子上，開門見山：“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alpha吃驚地抬起頭，一時間沒理解姜南枳的意思。

“我知道你叫楚驍，是母親拉扯你長大的，本來你學習成績很好，因為母親積勞成疾不得不輟學打工來填醫藥費，對不對？”

姜南枳與他平視，即使經過生活的磨礪，楚驍的眼睛仍是澄澈乾淨的。

前世他與這個小少年初次見面，就是在這間鋼板房裡。

當時喪屍橫行，秦皓帶著他跑到這片廢棄的工地上，發現其中一間鋼板房裡有人類居住痕跡。

慌不擇路敲開門，看到的就是小小的楚驍和他病弱的母親。

那次姜南枳只是歇歇腳就離開了，再次見面已是三年後。

楚驍個子拔得很高，是alpha常見的大骨架，卻仍是瘦弱的。

他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具體發生了什麼，姜南枳那時沒有問過，災厄降臨，失去親人是最常見的傷痛。

再後來，一次喪屍狂潮中，姜南枳依稀記得自己負責帶領一組異能者掩護平民撤退。

喪屍狂潮無邊無際，甚至冒出了意料之外的高等級覺醒喪屍。

小隊陷入重圍，逃生無望。

姜南枳那時才將將摸到五級的門檻，卻要應對六級的覺醒喪屍。

在他即將被那隻身法詭譎的喪屍扭斷脖頸的時候，楚驍默不作聲的擋在他身前，義無反顧又稀鬆平常的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那時的楚驍比他還低一個等級，當場斃命。

臨終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楚驍，對他釋然一笑，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營養液空瓶。

是初次見面時，姜南枳看他們孤兒寡母可憐，揹著強烈反對浪費物資的秦皓，偷偷塞給楚驍的那支。

“……我、我不能跟你走，對不起。”

小楚驍沉默了一小會兒，面露掙扎，但最後還是搖搖頭拒絕了。

“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我很有錢，只要你跟我走，你母親能得到最好的治療，但我對你的訓練會非常嚴格，也許你會有生命危險。”

姜南枳毫不意外楚驍的拒絕，也完全有把握他開出的條件不會再被拒絕。

“啊……？”

楚驍怔住了。

“如果你答應，我現在就派車去接你母親，兩個小時之後，她就可以住在最好的加護病房裡。”

“當然，你也有不答應的權利，我會留給你一筆錢……”

姜南枳話還沒說完，楚驍就開始忙不失迭地點頭，任由淚水大顆大顆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