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志抬起頭望著這些長大了的葫蘆娃娃們，眼神非常複雜。
他們人擠人，很快塞滿了這個諾大的病房，還有孫女沒能擠進來。
？？
“都是來看爺爺最後一眼的嗎？”
！！！
眾孫女們一聽，撲通撲通跪下，排山倒海。
“爺……爺……”
好多孫女們眼淚橫流，霍大志的病都嚇好了，一骨碌從病床上爬起來站到地上。
圓著眼睛掃著這麼多孝敬孫女，還有孫女看起來好老，比霍衍還要老。
還有好多他連面都似乎沒見過。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病床邊的老七。
“老七，你確定這些人不是你僱來哭孝的？”
！！
“不是。”
“醫鬧？”
“……”
霍大志眉心一擰，“還是聽到爺是首富的爹，跑來認爺爺的？”
霍衍任老頭兒顧自暢想，沒有回答。
管家慌忙湊到霍老爺子身邊，小聲嘀咕：“老爺，這些確實都是您的孫女們啊，錯不了。”
霍大志把跪著的一眾孫女一看，嫌棄壞了。
“這都是啥？歪瓜裂棗的，沒有一個像樣。”
眾孫女臉上還掛著淚，眼睛圓了。
很歪很裂？
霍大志逮住了其他一個頭發稀疏的孫女，指著她，“你！”
被指到的孫女頓覺倍受恩寵。
“爺爺！我叫霍珍珍，您忘記我啦？”
霍大志掃了掃她頭頂，沒牙的嘴都嫌棄癟了，“你明天把身份證改一改。”
霍珍珍一臉驚異。
“為什麼啊爺爺？改什麼啊？”
霍大志下巴一抬，鼻孔揚了揚：“你媽姓什麼來著？”
霍珍珍很是無措，跪喊的爺爺，他居然不知道她媽是誰！
“我媽叫柏如月啊，姓柏。”
“你改名叫柏珍珍。”
！！
“為什麼啊？”
霍大志盯著她快要禿了的頭頂，說道：“爺不想讓人知道你是我霍家的人，是我的孫女。”
！！
“為什麼啊？”
霍大志眼神沉了沉，“哪那麼多為什麼？”
旁邊的人看到爺爺好像盯的是珍珍的頭頂，她勾著脖子看一眼，“三姐，爺爺可能是嫌棄你禿頂。”
霍珍珍摸摸自己的頭頂，委屈得要哭，左看看右看看，所有的姐妹們都盯著她。
她是頭一個因為頭頂頭髮有點禿而被剝奪姓霍的人。
臉掉地上摔稀碎。
“爺爺，我媽說我這是遺傳了爺爺你的頭！遺傳基因版塊，我沒有辦法逆轉。”
霍大志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
目光跟掃描機一樣，掃視著所有孫女的頭，嚇得眾位孫女紛紛要捂頭逃躥。
爺爺喊糟了，因為頭髮稀就能被他篡改霍姓，親情緣淺。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劉三省的聲音。
“麻煩各位公主們借個光。”
霍大志心底又嫌棄壞了，她們侮辱了‘公主’一詞。
眾位霍氏第三代看向門口，便見七嬸，眼前像是晃過一道光，照亮了她們的眼。
好漂亮。
比明星都好看。
跪著的人站了起來，紛紛喚著‘七嬸嬸’，給她讓開一條道。
蘇晚清晰的聽到，人群裡有一個四十歲的人也在喊她嬸兒。
一起回應了她們一下，她快步走到霍衍身邊。
“醫生說了，是個小手術，馬蜂的毒刺扎得太深，腫得太久，把針給陷下去了，得開一道小創口，把毒刺拔出來，然後消炎，掛吊瓶。”
霍大志鬱悶壞了，“那還在喊你們家屬來籤個球的字啊，把爺半條命都差點嚇沒了。”
蘇晚默了一下，笑了笑，“人家醫院的正常手續，涉及到動刀子，沒有家屬點頭同意，人家哪裡敢在您頭上動刀子。”
“唔。”
霍大志心裡頭又暗爽了一把。
好歹他霍大志曾經也是叱吒商場的人物，就算是現在沒把腳伸進商圈，爺也是拍過電視劇的人。
戶頭上的餘額也還有不少，算是一介富豪，還沒有人敢隨隨便便在爺的頭上動刀子。
霍衍讓管家疏散了霍家小一輩，病房裡很快恢復了安靜。
房間裡只剩他和蘇晚陪著霍大志。
霍大志盯著霍衍，眼色柔和了許多。
其實發現了，爺是外貌協會的，看慣了老七一家子，再看別的兒子和孫女，外貌門檻就相應高了許多。
“怎麼，你有話要對爺說？”
“我是要跟你說一聲，你最小的孫女找了，她很好。”
“哦？”霍大志一雙老眼煞時亮了，連頭頂的痛都遺忘了。
“她在哪兒？快讓爺看看。”
“我和蘇晚打算讓她待著她生活的地方，她會很好。”
說著，霍衍起了身。
霍大志盯著他，目光隨著他的走動而動，“在這顆地球上還在地方能比我們霍家還要好？”
“唔，可以每天在一萬平方米的大床上醒來。”
“！！！”
霍大志盯著老七的背影，眼睛裡滿是質疑。
眼見他就要走出去，他說道：“有一萬平方米的床？你當爺是小孩子呢！”
“……”
“我們家號稱全球最富的家庭，你打造一張一萬平米的床給爺瞧瞧！”
“……”
“需要多少錢，爺給你錢！”
“……”
霍大志被安排進了手術室。
蘇晚對霍衍說道：“醫生說，爸的顱內有瘤。”
“來的路上，醫生說了。”
霍衍顯得與往常一樣的平靜，臉色無波無瀾。
甚至看不到他有半絲的傷心。
蘇晚默了一會兒，又說道：“醫生說，患者年紀太大，開顱手術的風險很大，如果能從手術檯上下來，活得好，或許能有個五六年的壽命，如果不手術，危險係數也很大，說不定哪天……”
霍衍沉默。
老頭已經八十六了，腦袋瓜子挨一刀，不死也是有大罪受。
他很難作選擇。
蘇晚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沒同意手術。”
霍衍看向她，眼神有些許意外。
這件事情如果換了他任一個嫂嫂，都會立表態度，堅決同意手術，就算是花再多的錢都要為老頭拼一把，因為在霍家，最不缺的就是錢，缺的是在老頭面前表孝心的態度。
可是蘇晚卻令他有些意外，沒有跟任何一個人商量，直接簽署放棄手術治療。
蘇晚望著手術室的門，有些傷神。
和老頭吵吵鬧鬧這麼多年，聽到他病了的訊息，心裡還是有些發疼，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心頭挖去。
她不想讓老頭在八十六歲高齡時還要遭那份罪。
顧儷暗下跟她說，老頭買的保險過億，就算是放棄這過億的保險金，她也要保守這個秘密，讓老頭依舊可以見到哪個兒媳婦就能開罵。
“這次捅馬蜂窩挺危險的，醫生說，毒刺再深個六七毫米，就扎到那顆瘤了，如果扎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