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軍像年前一樣,對張國全的行為又納悶了起來。

現在的張國全和年前那一個月比,像是變了一個人,除了必要的酒場會參加,沒有意義的吃飯,直接拒絕,剩餘的時間投入到工作當中,而更多的時間,則是一個人悶在辦公室裡。

沒人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謝軍充滿了好奇,要說他變得正常了,至少能像以前一樣繼續投入到工作當中了,可要是說不正常,哪有把一個人天天悶在辦公室的,家也不回。

有時候謝軍處理完工作,很晚下班的時候,記得那時都夜裡十一點了,抬頭看到九層的辦公室,仍然能發現裡面亮著燈光。

有時候,他早上五點鐘來到大廈樓底下,抬頭去看,九層辦公室還在亮著燈,也就是說張國全很可能一夜沒睡。

緊接著白天還能正常處理工作,怎麼這麼好的精力?

謝軍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了,來到張國全的辦公室門口,準備一探究竟,到底是什麼事,值得這麼去耗費精力,時間長了,只怕人要垮掉。

正好碰到出來的蔡秘書,謝軍趕忙問道:“張總這幾天在裡面忙什麼呢?”

誰知唯一經常出入辦公室的蔡秘書,竟然也不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張總不讓我打聽。”

蔡秘書現在只負責每天送過去工作檔案和定時的飯菜。

謝軍更加疑惑了:“那他的狀態是什麼樣的,這你總該清楚吧。”

蔡秘書想了一下,說了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答案。

“張總?怎麼說呢,精力充沛,像是一個鬥志昂揚的戰士。”

“戰士?還鬥志昂揚?”謝軍微微搖頭,這是什麼狀態?得不到答案,索性他準備直接進去看看。

蔡秘書伸手攔住:“張總交待了,在這段時間,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

“任何人?也包括我?”謝軍指著自己鼻子問。

蔡秘書肯定的說:“對,包括謝經理。”

“嘶。”謝軍摸著下巴,對張國全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

“那謝經理,沒什麼事,我就先去忙了。”

“欸,你去吧。”

謝軍在門口來回踱著步,急躁不安的樣子,有好幾次,他都想試著推開辦公室門,最終他還是忍下了。

但他的好奇心並沒有減少,去找了夏素娟,跟她說了這段時間張國全悶在屋子裡的事。

夏素娟正在處理工作,讓他不要著急:“再給他一些時間,至少比以前好多了。”

是比以前好了不少,總歸沒有去找一些狐朋狗友天天泡在酒桌上,現在最起碼能正常投入到工作當中。

“我是擔心他的身體,看他那樣子,一天睡不上幾個小時,好歹告訴我們一聲在做什麼吧,一聲不吭把自己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多讓人擔心啊。”謝軍攤著手說。

夏素娟停下手裡的工作,仰起頭,很是認真的說道:“我想,他在做一件偉大的事。”

“偉大的事?”謝軍不理解:“他能做什麼偉大的事?年前天天喝酒,叫偉大?現在天天把自己關起來,叫偉大?”

“他想重建楊家莊。”

“什麼?重建楊家莊?”謝軍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怎麼知道?”

“我也擔心他,前兩天和白鴿聊了一會。”

“白鴿說的啊,那想必是真的了。”謝軍還是無法相信:“只是,這怎麼可能?楊家莊怎麼重建?”

“是不可能,他找過縣裡了,連縣裡現在都沒有相應的方案,我真想不到他僅憑個人,會去怎麼做這件事?”

相比於謝軍完全的不知情,夏素娟並不是在發出疑問,這麼多年混跡商場養成的嗅覺也好,或者是對張國全的瞭解也好,她敏銳的察覺到,張國全會有大動作。

見夏素娟一臉鄭重,謝軍不能不再當回事了。

“以國全的性子,認準了一件事,那就是碰的頭破血流,也絕不回頭。”

可是,要重建楊家莊,無異於痴人說夢,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只怕公司要變天了。”

謝軍不得不發出這樣的感慨,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

一個月,整整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張國全幾乎很少走出辦公室,幸好蔡秘書每天定時送飯,定點拿出吃乾淨的餐盤,證明他還活著。

反正辦公室很大,生活設施齊全,只要吃飯餓不著,那辦公室就相當於一個家。

雖然蔡秘書不是一直待在辦公室裡,但她算是這一個月來,唯一一個和張國全頻繁接觸的人了,因此,對於張國全每天在做什麼,大概也有所瞭解。

看資料,寫東西,畫東西,寫的是什麼,蔡秘書不知道,畫的是什麼,蔡秘書說,一開始像是在用簡單的線條規劃佈局,源火集團本身的業務就包括建築施工,對施工圖紙的規劃再熟悉不過。

具體在規劃什麼,蔡秘書剛開始還沒看懂,後半個月再去看的時候,她就能看懂了。

類似於園林佈局的規劃,因為圖紙上在簡單的線條下,分成一塊塊區域,然後在每個區域上,畫上了樹木,道路,河水,湖面等等。

這些是蔡秘書能看懂的,雖然張國全畫的線條粗糙,蔡秘書依然確信她看懂了一部分。

還有一些區域是她沒有看懂的,只知道佔了整張圖紙很大一塊麵積。

蔡秘書想象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美麗的山水畫,按照董事長規劃的圖紙方案,一旦建出來,一定非常的漂亮,別說在平山縣了,就是在大城市也很難見到圖紙上的自然景觀。

有山有水,簡直就是一個旅遊勝地。

謝軍告訴她說,不在平山縣縣內,那是一個小村子。

蔡秘書愣了半天,她不明白董事長為什麼要去規劃一個小村子,她只知道,辦公室裡堆積的規劃圖紙,摞成了小山一樣高,經常性畫了推翻,推翻之後,一個人在那咬著筆頭思考良久,繼續重新規劃。

蔡秘書感嘆的說,就是造飛機大炮,也用不了那麼多稿紙啊。

按照蔡秘書的說法,董事長似乎很滿意一樣,後幾天就幾乎不怎麼修改圖紙了。

那說明張國全該結束工作了,然而和謝軍想的不一樣。

結束工作的張國全並沒有走出辦公室,仍然像之前那樣,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唯一不一樣的地方,不再是一個人了,謝軍開始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有人來源火集團找張國全,剛開始謝軍會回覆說,他們董事長很忙,沒有預約,不能見。

誰知那人說,就是張董事長請他過來的。

謝軍問了對方的身份,才知道對方是水利方面的專家。

再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專家,有水利,地質,園林等等各方面的專家。

每次那些專家受邀過來,都會閉門談上好幾天的時間,和這麼多專家學者交談,足以令某方面不懂的地方,有一個極為詳細的瞭解。

張國全從辦公室出來時,算算時間,差不多在辦公室裡度過了兩個月,春日的陽光柔和,卻也是讓他不自覺抬手遮擋住。

他再次提上公文包,而這次,公文包裡鼓鼓囊囊的,那裡面裝滿了他的希望,也是楊家莊的希望。

辦公室的門大開,謝軍看到了裡面的情景,如蔡秘書說的那樣,張國全真的像是在造飛機大炮一樣,偌大的辦公室裡堆滿了無數的圖紙,包括手寫的資料。

獲取的那些資料,應該是張國全打電話和一些專業人士溝通記錄下來的,因為常常辦公室的電話佔機,導致一些客戶把電話打到其它部門。

望著辦公室堆積如山的稿紙,謝軍慢慢放下張國全做不到讓楊家莊重建的想法了,能把事情做到一種極致,已經算成功的一半了。

而另一半是不是真的能成功?謝軍現在不好說,他只看到張國全信心滿滿的帶著公文包,開上轎車,去了縣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