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那邊。”
齊斯珏緊緊抿著嘴，沒有說話。時硯知知道他的小動作，他這是在表達不滿。
但是，who cares？
時硯知也沒有挪開腿，兩人就這樣僵持在原地。
“可這個位置距離你比較近。”齊斯珏終於退了一步，開口說道。
這時鐘偏也爬上了車，看僵持的兩人，趕緊拉架：“不要緊不要緊，不就是個位置嘛，我正想跟王團一塊兒說個事，我坐王團旁邊。”
齊斯珏緊緊抿著的唇微微放鬆了一點，他理所當然地往前走了一步，見時硯知還是沒有挪開的意思，他再次抿緊了唇。
“時統領？”鍾偏也有些看不懂現在的情況，按照他帶人給他的姿態，兩人似乎是舊識，他還聽說昨晚齊斯珏被帶去了時硯知的屋子裡，那可是時硯知啊，這一年除了衛滬能跟他睡以外，還從來沒有人晚上成功留宿過。
以前基地有個男生聽說時硯知喜歡男生，死纏爛打地要追時硯知，趁著時硯知巡邏的時候，溜進時硯知家裡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沒想到被當成間諜差點兒被打死。從那以後，有心的無意的，都死了這條心。
所以昨天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無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戳戳吃瓜。
但話說回來，時硯知雖讓齊斯珏留宿，但對他的態度也非常奇怪，他認識時硯知這麼久，從來沒見過時硯知對誰這麼冷漠和防備，好像在他對面站著的不是戰友，而是即將背叛基地的叛徒。
“說謝謝。”時硯知下巴朝著鍾偏的方向抬了抬。
“憑什麼？”
“就憑他本可以不給你讓，就憑他在這個位置坐了一年，就憑他給你了臺階下。”時硯知毫不客氣，氣氛更加尷尬了。
齊斯珏抿唇的力道，大得把唇都壓得沒有血色了。在以前相處過的日子裡，或者說是在夢裡，不管是美夢還是噩夢，時硯知都是在拼命幫著他說話，幫著他融入集體，即便他自己也不是什麼社牛，可為了他，他可以逼迫自己社牛。
齊斯珏從小父母離婚，而後很快又都再婚，他的存在變得無比尷尬，小學之前他是爺爺奶奶帶，後來上了小學，農村沒有設立三年級以上的小學，他父親被迫接他回了城裡，給他安排了寄宿學校。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一無所有，如果他想要買東西，就必須自己去爭取，甚至還要想辦法用不光彩的手段把只有跟他一半血緣關係的弟弟踩在腳下，他才能爭到。而且一旦東西歸了他，誰也不允許染指！
當他察覺到自己喜歡時硯知的時候，他就選擇把他收入囊中，他們在一起之後，他就一直視他為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原世界線中的悲劇是必然。
衛滬一雙圓眼睛彎了彎，他往時硯知身上靠了靠，還把一隻手順著時硯知的衣服下襬伸進去取暖。
齊斯珏眼神閃了閃，還是轉頭看向鍾偏，道：“謝謝。”
鍾偏竟然覺得自己鬆了一大口氣，他連忙擺手道：“不客氣不客氣的！”
時硯知挪開了腿，讓他坐了下來。衛滬移開了目光，看起來有些不爽。
037終於從衛滬的魔爪中伸出了頭，它用前爪理了理亂七八糟的毛，“喂，你剛剛就不怕他暴起？”
“要是他暴起，我就直接一槍過去，一了百了。”師野語氣竟然還有些遺憾。
“600張卡！你這叫血本無歸！”037痛心疾首。
“所以我這不是沒給他一槍爆頭嗎？他的成長環境早就讓他喪失了自我反省的能力，現在我要讓他再經歷一遍美夢和噩夢，這樣他就可以對比一下，知道什麼才是現實。他今天的悔恨值又降到了零，說明他終於在搖擺中說服了自己，現在是個夢。”師野拿出兩張卡。
車輛的晃動中，齊斯珏感覺有些困頓，他閡上了雙眼。
“吱——”車在冰天雪地裡打了個滑，車輪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齊斯珏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周圍。
不是他守株待兔的社康小診所！剛剛的夢境提醒他，現在是現實！時硯知是真的！他真的去找了他，並把他帶回了基地！他現在是真真正正地跟時硯知在一起了！
“小知，所以現在我不是在做夢，是嗎？”
鍾偏和王團現在一致認定，這位仁兄一定是腦子有毛病，不過他們也可以理解，末日嘛，活著已經是勝利了，腦子有沒有毛病什麼的不是特別重要。
時硯知睜開假寐的眼睛，正視他，回答：“是。”
駕駛席那邊傳來了敲擊聲，時硯知半轉身子，開啟了與駕駛席的隔板。
“時統領，我剛剛突然發現，這部車的制熱系統可以用，我給你們開一個？反正是燒油。”正在開車的王圓說道。
齊斯珏熱切地抬頭，看向了時硯知，雖然開端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不對，但他還是相信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會迴歸正軌，做了301次的夢，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裡邊的每一個細節。
夢裡，時硯知會拒絕：“不了，溫差太大不利於我們保持清醒的頭腦，而且一會兒下車還有一場惡戰，習慣了暖氣，還怎麼打？”其實他知道，時硯知是為了他，他很討厭車內開暖氣，小時候他父親每次扔他去寄宿學校的時候，都會開暖氣。因為他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被允許回家。
時硯知嘖了一聲，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上次非得讓我撮合你和夏沫，我懶得理你，你現在來報仇是不是？車在你手裡，這都開出去老遠了，你才恍然大悟有暖氣？還跟我彙報燒油，彙報個毛毛！我回去就把你也煉成油燒了！衛滬的手都放我肚子上多久了？”
鍾偏和王團爆發出一陣大笑。
“還不趕緊開開？再晚一會兒，我怕夏沫以後看見你都得唾你一口！”王團笑得格外大聲。
齊斯珏的臉色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