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坐直了,堪堪蓋著身體的被子滑落下來。

直到半晌過後,我短路的思緒接上之後,我才感受到旁邊有個人。

我僵硬的轉過頭,害怕的心跳聲直衝耳膜。

「許摯?!」看到是他,我一陣驚呼。

既開心,又煩躁。

我開心的只是因為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煩躁的是,我看到他的臉色非常不好。

說他臉上被潑墨了都不為過。

「沒想到你接近我的方式越來越下作了。」

他看著我的眼神,像在看什麼垃圾,又是那個嫌惡的眼神,和記憶裡的他重疊了。

我聽著他的侮辱詞彙,一瞬間的開心化為泡影。

我嘴角一扯,自嘲的笑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裡吃虧的人是誰啊?

我忽然就不想慣著他了,我說:「衣服都穿的好好的,什麼都沒發生,你想多了吧。」

不等他回覆,我轉身下了床,背對著他又補了句:「你進的,是我的房間吧?」

我就是突然想起,剛才前臺給我打電話了,叫的是時小姐。

我,叫時念。

洗了個澡出來,我看到他已經站在那等我了。

衣冠楚楚,人模狗樣。

他徑直向我走來,遞了一杯水和一顆藥給我。

我沒問,也不需要問,他還能毒死我?

我很果斷的接過來,當著他的面把藥吞了。

「還有事嗎?」我問。

他拿出手機,讓我加他微信。

我拒絕了,我目視他,絲毫不心虛。

我把話挑明瞭:「你放心。我比你還不想扯上關係。」

說完,我就瀟瀟灑灑的離開了。

我出了酒店,無力感排山倒海的襲來。

我突然不想掙扎了,我一路走回家,也就三公里遠。

邊吹著風,邊看路邊的風景,不知道為什麼,絲毫沒有頭痛的徵兆。

終於在三小時後,我到家了。

不出意外的,我一回家就受到我媽劈頭蓋臉的指責。

沒關係,又活了一天,已經很好了。

我對她無力的笑了笑。

她罵我罵了一半,見我這半死不活的模樣,還錯愕了一下。

下一秒,她又給我安排了任務:「昨天錢家的小兒子等了你一個晚上沒等到,今天晚上你再去赴約一次,這件事我不容你拒絕。」

她的態度很是強硬,生怕我又整出什麼么蛾子。

而我只是面無表情的應了聲:「好。」

她還想繼續說點什麼的話,硬生生塞回了肚子裡,兩個眉頭皺成了川字。

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不可思議,我突然想笑。

原來家庭和諧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

只要有一個人妥協。

那天下午,我又睡了一覺。睡醒後簡簡單單的打扮了就去見相親物件。

他約的是個高檔餐廳。

他一見到我,就彬彬有禮的開始自我介紹:「你好,時小姐。我叫錢瑾川。」

當我還在安安靜靜的聽他繼續往下說的時候,他卻半天沒有下文。

我好奇一問:「沒了?」

他溫和的對我笑了,指了指自已的臉,問我:「你覺得我長得如何?」

我一開始思緒飄忽,倒是真沒注意他的長相。被他這麼一帶,我認認真真的看向他的臉,他也大大方方的和我對視,任由我觀察。

「挺帥的。」既然他主動問我了,那我就直接評價了。

確實長的不賴。

其實我媽給我找的物件,都不差的。

只是我討厭這種被擺在明面上像談交易合作一樣的感情。

得到我對他顏值的認可,他鬆了口氣,繼續說:「那你想對我深入瞭解一下嗎?」

我好像有些捨不得說重話趕走他了。

我沉默了一會,破天荒的回應他:「想。」

菜被一盤盤的端上來了,每盤都是好看的,沒多少分量,剛好夠我減肥。

他就這麼看著我吃,自已偶爾夾一點。

「你吃啊,老看我做什麼?」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他就象徵性的夾了幾口。

飯後,他鄭重的問我:「我們能交往試試嗎?」

聽到這話,我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這麼優秀,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難道他也是那般的俗人,只在意我的皮相?

我沉默了一會,本想拒絕他,卻又突然想到早上許摯看我的眼神。

想不到被他嫌棄至此的我,如今也被同樣優秀的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我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最後說出口的是:「我想想。」

晚上回家,我媽追著我問情況。

正好,我也想從她嘴裡探探錢瑾川的底。

我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我說:「咱家搬家前,你不是有個鄰居小夥伴嗎?你小時候還經常往人家家裡跑呢。」

我聽的一頭霧水,在記憶裡搜尋了一會,依稀想起一個人。

想到這後,我的表情變得有些震驚:「于飛?可是我記得他不叫錢瑾川啊……」

我媽回我:「他當年跟他媽姓的,後來給他爸帶回去改名了。」

說著還露出像是看到自家孩子出息了一樣的眼神,一臉的笑容止都止不住:「還別說,這孩子現在長得是真好啊。昨天我去相親角逛,難為他還認得我呢。我們搬家那會,他才那麼小。」

我嘴角一抽,更正她:「都12歲了,不小了。」

和我媽聊完便回房去了,她在門外拍著門,繼續追問我相親結果,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她。

我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利用他做擋箭牌,讓我媽不要給我找新的相親物件了。

但是這樣對他又不公平。

我輕輕嘆了口氣,脫了外衣便往床上四仰八叉的躺著休息。

這時候,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我看都沒看,拿起就接。

「喂?」

「是我。」他秒回。

我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嚇得一激靈,陡然從床上坐起。

疑問卻又語氣肯定的說:「許摯?!」

他還沒回,我主動問他:「找我有事?」

「是的。鑑於我們現在特殊的關係,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他語氣冰冷的下達命令。

這話聽得我眉頭皺起,態度自然也下降了不少,我語氣不善道:「你想幹嘛?我跟你沒那麼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