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成功?”

沙瑞金在心裡默默唸了一句,這個名字好像不太夠資格出現在這個會議當中啊。

……

高育良看了李達康一眼,面無表情。

“達康同志,據我所知,蔡成功目前好像依然處於失聯狀態。

達康同志……是知道了蔡廠長的下落嗎?”

高育良的話題中帶著陷阱,李達康聽出來了,但他也只能迎難而上,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

兩相其害取其輕。

“沙書記,高省長。

我確實是在不久前查到了蔡成功的下落。

上週,在京州市招商引資座談會上,我曾經見過蔡成功一面。

不過,現在的他改名蔡成,是緬甸國籍。這次來京州,是想要來京州吸引投資。來者是客,所以我也不好輕舉妄動。只是吩咐人,一直關注著他的行蹤,並對他進行調查。”

李達康的話音落下,在座的眾人看向他的眼神裡面帶著莫名的含義。

李達康說的好聽,可是有些事情不能並不能解釋清楚。

甚至於就連沙瑞金看向李達康的眼神中都帶著審慎。

外資沒什麼,遍地都是。

可是,以通緝犯的身份跑路到國外,然後又反身回來的外資就有一點敏感了……

頂著質疑的眼光,李達康神色平靜,

算了算時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現在丁義珍已經快要抵達港城了。

官場上,李達康自認為唯一破綻就是丁義珍。他不出問題,那就是沒有問題。

之所以要牽出蔡成功這條線則是因為蔡成功和侯亮平的關係。

侯亮平來者不善,那麼不如用蔡成功直接把他拉下來。

到時候利益交換,李達康不信壓不下這件事。

官場之上,爾虞我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廢物,交換一切可以交換的籌碼。

他……

是為了自救。

沙瑞金看了一眼李達康,面無表情。環視了一圈之後沙瑞金說道:“梁璐同志,昌明同志,這兩個人就交給你們了。”

……

————

港城,牙鷹角,吉米一絲不苟的站在海邊的礁石上,目光平視著遠方。

吉米手下的小弟拿著手機走到了吉米的面前。

“吉米哥,您別在這裡站著了。船頭剛電話過來說晚上七點之後人才能到。

剛剛兄弟們烤好了肉串兒,吉米哥,你也下來嚐嚐!”

吉米算了算時間,皺著眉看了一眼小弟。

“大狗,怎麼會這麼慢?”

京州離港城不遠,坐船有個三四個小時就到了。根本不用等到天黑。

小弟也愣了~

“吉米哥,一直都是這樣啊。白天兄弟們可不敢做事。”

吉米拍了拍腦袋,他知道,是自己糊塗了。以前的他只顧正行,所以說話做事都是從正常人的角度出發。

而今天的事,說的不好聽就是偷渡,白天的時候一般還真不好乾。

想通了之後吉米笑了。

“沒事,大狗,你讓船頭把人運過來就好。告訴他放心,這一趟沒人會查的。”

小弟愣了一下,不過還是說道:“好的吉米哥,我這就讓船頭過來。”

吉米翻身下了礁石,拍了拍大狗的肩膀。

“大狗,接下來你還要苦上一段時間。不過我向你保證,只要這一次做完了,以後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

“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對嗎,大狗!”

大狗對著吉米點了點頭。

“吉米哥,我肯定是你一輩子的兄弟。”

吉米拍了拍大狗的肩膀,這個人做的就是一些吉米不太適合光明正大做的生意。

最開始,大狗也不想幹。可是如果他不做,又有誰能做呢?

人在江湖,沒得選的。

看著轉型成功的兄弟,大狗也未嘗不羨慕他們。

那是港英時期在他們這些人臉上永遠都見不到的笑容。

矮騾子就是矮騾子,世世代代都是矮騾子。

矮騾子也想做人的……

————

看著離開的大狗,吉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溫柔。

大狗跟了自己20年了。

他知道,大狗是港城警方的臥底,至少,曾經是。

而這份臥底檔案,是港城警務處的處長李文斌親自拿給他看的。

20年啊,幸運的是,他們兄弟沒有走到最終決裂的那一步。

這樣也好。

吉米的腦海中思緒不停的翻湧。

高公子說了,自己的這個話事人最多再幹一年。同時,自己也是和連勝的最後一任話事人。

只要再過一年的時候,自己就可以領著兄弟乾乾淨淨的做生意,就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去北邊當律師、做醫生。

自己就可以清清白白的行走在陽光下。

為了美好的生活就算是自己要付出一些代價吉米仔也認了。

他賭的就是,高古是一個說話算話的好人。

暴力只屈服於更暴力,強權只屈服於更強權。和哪個肆意的人相比,自己過往的人生是那麼的平平無奇。

吉米願意相信,這樣的人不會騙人。

——————

漁船的甲板上,船員們正在閒在海上釣魚。

這裡是禁捕區,想要捕魚的話,還要往深海走上幾天。

和船員們不同,丁義珍一身西裝,一頂大背頭,在晚風看著夕陽。

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痛快。

正所謂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如今的丁義珍才算是真正體會到這句詩裡面的含義。

過去的他,透過手中的權力為自己攢下了九位數的財富。有了這些錢,足夠讓他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辛苦一輩子了,也是時候該享受享受〗

丁義珍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對於他來說,在這個時候退場,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要知道,這九位數里面,有百分之九十的份額都是丁義珍在近三年的時間內攢下來的。

特別是搞回來的地皮,更是讓他狠狠的賺了一筆。

如果繼續留在大陸,丁義珍自己都不知道這些雷什麼時候爆出去。

不過現在好了,無論如何,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京州和他丁義珍,從此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想了想,丁義珍點燃了一根香菸放在了欄杆上。嘴中喃喃自語的說道:“李書記啊李書記,老丁祝你一路鵬程,前途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