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淺笑著的許琳雪,巫馬藍察覺到了他的生活即將天翻地覆的前兆,不禁笑了起來:“我加入。”
二人相視一笑,這短暫的兩個月也將不再平靜。一場暴雨正在暗中醞釀。
“叫那個小帥哥來吧,我和他面談。”
……
張左思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在夢中夢見自已被無數只蚊子包圍吸乾了血液。
在目睹了自已成為“乾屍”後的張左思猛地驚醒過來,睜開雙眼,正好和笑眯眯 地望著他的徐花垣四目相對。
“你是誰?”張左思謹慎地發問。
“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把你從地獄裡救出來的。要不要造反推翻這個腐爛的世界?”徐花垣仍舊笑眯眯地說。
“我認得你!你是蘇鎮前公安局長徐花垣!”張左思認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右拳猛地砸在了徐花垣的臉頰上,接著又是一肘擊中了徐花垣的面門!
耳邊轟的一聲,張左思只覺得自已渾身彷彿被烈焰啃食殆盡一般鑽心的疼。眼前的場景也從牢房化作了一片吃人的黑的夜晚。
“這是哪?”張左思疑惑地撓撓頭,向下一看發現自已正站在一條小船上,一個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的老人正在划船。
“老頭,這是哪啊?”張左思沒好氣地問,見老人沒有回答,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捏住斗笠邊向上一拽:“本大爺問你話……”
這一摘令張左思大驚失色,老人斗笠下的臉沒有五官,原本長著五官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孔洞,此刻正絲絲地往外冒著黑煙!
老人發覺自已的斗笠被摘掉,於是抬起頭,將自已的臉對準了張左思,從“嘴”裡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張左思頓時渾身冷汗直冒,眼前的老者讓他嗅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
幾隻稀稀落落的烏鴉飛過,不遠處一個類似港口的陸地邊緣開始浮現,一座巨大的石碑巋然矗立,兩個血紅色的大字刺入了張左思的眼中,那二字正是忘川!
張左思再次大叫一聲驚醒,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徐花垣依舊是笑眯眯地盯著他。
張左思一臉驚恐地質問他:“你剛剛都做了什麼?!”
“剛才?我就只是一拳把你打死了而已。”
徐花垣站起身點上了一支香菸並轉過身去背對著張左思:“最後一次,加入還是?”
“那我也只好加入了。”張左思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麼,你的能力是?”徐花垣再次發問,作為日後所謂的隊友,能力自然是要搞清楚的。
“由對鬼魂的『執念』誕生的『控靈』,可以將生物的靈魂剝離本體寄存在我的大腦內,也可以將靈魂釋放出來操控,靈魂會繼承本體的一大部分屬性。”
徐花垣恍然大悟,張左思案件的受害者之所以均處於假死狀態,就是因為被剝離了靈魂。
“所以造反的一共有幾個人?”張左思反問道。
“算上你大概兩個吧。”
……
在巫馬藍髮送完訊息的十分鐘後,李江南便乘著計程車來到了“睡不著”咖啡館。他身著一襲白衣,大衣的衣襬幾乎夠到了小腿,上面還帶有潑墨圖案。
李江南進門後,並沒有被現在吧檯“迎賓”的陳雷嚇到,而是聚精會神地看了幾秒後,從吧檯上的便利貼本上撕下來一張便利貼(本來是為了店門口的表白牆準備的)拿起筆麻利地寫下了“品味不錯”幾個大字後粘在了陳雷頭上,伴著陳雷憤怒的嗚咽聲與巫馬藍和許琳雪的注視之下,李江南自如地坐在了二人身邊的空座上。
“有什麼事嗎?”李江南靠在椅子上,雙臂環抱在胸前平淡地問道。
“你對血蚊感興趣嗎?”許琳雪開口道。
李江南轉而將目光對上了許琳雪,他盯著眼前紫色頭髮穿著牛仔服的女人,緩緩說道:“雖然今天第一次見,但我知道你腦子有病。”
“哦?”許琳雪的紅唇勾起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多人都喜歡看綜藝節目,因為綜藝節目很有趣,看起來也讓人放鬆。”李江南答非所問,在巫馬藍疑惑目光的炙烤下繼續說,“而即便是奉城裡的一個小鎮子,蘇鎮裡的人對綜藝的熱情也只增不減。蘇鎮與外界聯通的方式不多,綜藝就算一個。而且生活節奏很慢,作為一個三線城市,沒什麼人想進來,也沒太多人想要出去。但在五年前,偏偏出現了一個世界級的藝人趙懷玉。我收藏了他的全套專輯,他當過嘉賓的綜藝我也有看。”
“在一次他演唱會結束後,我溜進了後臺,準備讓他在專輯封面簽名。恰好撞見了他一個人在摔東西,還喃喃自語道‘這群噁心的傢伙’‘我要把它們殺死後烤熟’之類的話。我就上前問他怎麼了,他見我發現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後,居然沒有更加憤怒,而是恢復電視上儒雅的樣子。但他當時的眼神——強忍著心中無盡怒火的眼神,我忘不了。和你很像。”
“這個帥哥我要了,今晚有沒有空?”許琳雪雙手托腮倚在桌上魅惑地看著李江南說道。
“有空。但願不會無聊。”
……
巫馬藍離開了咖啡館,造反的事過大,他準備再拉上一個強者。
蘇鎮另一邊的公路上,一道幽藍色的人影正在駕駛汽車,張左思坐在副駕駛發呆,而徐花垣則躺在後座上打鼾。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驚醒了徐花垣,他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接通,對著另一邊的巫馬藍說道:“你最好有急事。”
“徐老師,考不考慮造反啊?”
徐花垣一怔,睏意已少了大半:“造反?國家為我們保障衣食住行,讓我們吃飽穿暖有錢治病,先烈們拼盡了熱血換來的今天是讓你用來想造反的?”
“怎麼會呢徐老師,這話讓你說的。”巫馬藍在電話另一頭笑道,“是要反抗戰慄公會。”
“你們那邊有多少人就要反抗?”徐花垣單挑眉不屑地笑笑。
“我、江南,還有我小姨。”巫馬藍如實告知。
“婦孺組合還真是稀奇,但是憑你們是根本不可能成功造反的。我倒是有個朋友也還挺強的,也挺符合你們戰隊的特色。要不你們見見?”
“好啊。”
巫馬藍還是有些驚喜,雖然徐花垣不能親自加入他們,但是能被徐花垣誇讚的人實力定然不簡單。
“去金山烤肉店,請她吃一頓烤肉你倆就熟了。”
徐花垣說罷便結束通話了電話,不等張左思發問便再次酣然入夢。
另一邊的巫馬藍十分興奮,等不及見一見這個實力強大的未來隊友。他靠著能力迅速來到了金山烤肉店,點了幾份好評較多的菜品,倒了滿滿一杯橙汁,隨後大口喝了起來。
戰慄公會到底為什麼要在蘇鎮這種小地方開設分部?如果招人的話不應該是去大城市裡嗎?
巫馬藍擺擺手不再去想,左右也是一群瘋子,他們的想法若是被自已猜到,那恐怕自已也距離瘋癲不遠了。
他的座位在門的右手邊,離門很近。正當巫馬藍從服務員手中接過盤子準備烤肉時,大門猛地開啟帶著門上的流蘇門簾不停搖動。
一個衣品奇異的女生走了進來,那女生扎著兩個丸子頭,碎劉海大約遮住了額頭的三分之二,而後腦卻還留著齊腰的長髮;一件黑色的背心外搭短款的軍綠色小外套和卡其色工裝褲。這一套不羈的穿搭讓巫馬藍一時有些移不開眼睛。
她一進門便四處張望,直到和巫馬藍對上目光後才徑直走來,不打一聲招呼便直接坐在了巫馬藍對面。
“徐花垣……是你的老師吧?”那女生開口問道。
“你是?”巫馬藍一臉疑惑地放下筷子,隨後便想起了剛剛徐花垣在電話中的內容。
那女生看起來像是餓了很久,從餐具筒裡抓出一雙筷子,夾起一片還半生不熟的肉直接放進嘴裡,嚼過兩口後一仰脖嚥了下去。
“羅新月,『四天災』之一,和你徐老師的關係還算不錯。我聽說了造反的事,你果然還挺有想法的嘛,在車站也沒白撞你。”羅新月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丸子頭並將劉海分開,衝巫馬藍輕輕一笑。
這張臉立刻勾起了巫馬藍的回憶,這兩天發生的怪事有些過多了,這種小事如果他不刻意回憶是很難自已想起來的。
“你叫巫馬藍?你姓巫馬?好奇怪的姓!”羅新月捏著嗓子刻意地讓自已的聲音變尖,那天她說過的話徹底啟用了巫馬藍的回憶,那天的女生的臉與眼前羅新月的臉漸漸重合。
巫馬藍尷尬地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
“算了,看你還是個小孩我也不逗你了,吃完飯跟我去走走?”羅新月把一片地瓜片塞進了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去哪?”巫馬藍將提前準備好了的蘸料推到了羅新月面前,又將幾塊生肉放在了烤網上。
“戰慄公會唄。”
……
入夜,蟬聲微鳴。羅新月在吃過烤肉後又去夜市逛了三圈吃了不少小吃,巫馬藍就拎著幾個塑膠袋跟在羅新月後面,這小丫頭不光能吃,還總要一會兒就換一樣吃,巫馬藍內心十分煎熬,終於在快要八點的時候羅新月結束了和美食的戰鬥,衝著巫馬藍打了一個大飽嗝後帶著他前往了戰慄公會的大樓。
要說這大樓巫馬藍之前也來過,大致的路線卻不知道,司機見羅新月小麥般的膚色,認為他們不是本地人,還帶著二人繞了大圈。二人硬是欣賞了一遍整個蘇鎮的夜景。
終於在一番折騰後二人來到了大樓正門。
“我們怎麼進去?”巫馬藍望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大樓問。
“穿牆進去。我的能力來自人類對『大地』的恐懼。山火、海嘯、龍捲風以及地震,人類對這四種天災的恐懼分別對應了我們『四天災』的能力來源。這種恐懼過於龐大,於是『裡世界』賜予了我們靈魂和肉體,並賦予了我們相對應的能力。我的其中一個能力便是可以像游泳一樣在土地或建築物裡潛行。在建築物裡走我也是近幾年才發現的,貌似成分和土裡的大差不差就可以。”
羅新月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隨後便抓住了巫馬藍的右手向大樓走去。
巫馬藍第一次碰女生的手,還略有些抗拒,羅新月不耐煩地說:“如果不抓著你,你就會一個人在牆裡動彈不得,最後慢慢窒息而死。不想死就抓緊點。”
聽罷,巫馬藍立刻抓緊了羅新月的手。二人如同穿過流蘇門簾一般鑽進了牆裡,一進入牆體,巫馬藍的眼前就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黑色,只有羅新月的手的觸感傳來,其他感覺幾乎盡失。
“這次來不是來參觀的,我們要推翻的是整個戰慄公會,這個分部的實力我估計也就只有總部十分之一的實力。今晚看看咱倆能不能把這單刷了。”
前方羅新月的聲音傳來讓巫馬藍感受到了一點安心,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再給他第二次這樣的經歷。
“怎麼不理我?說起來這也是我第一次帶人進來。這樣吧,如果你開不了口就捏一下我的手。”羅新月又說道。
巫馬藍立刻照作捏了一下羅新月的手,羅新月也回捏了他一下,二人沒有交流,繼續在廣袤無垠的黑色中走著。
“到了。”不知過了多久,羅新月的聲音忽然又再次出現,緊接著她猛地一推巫馬藍,他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清晰且帶有色彩,當巫馬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牆內。
眼前是一道狹長的走廊,牆壁整體由紫水晶打造而成,上面還鑲嵌著許多大小顏色各異的眼睛,看起來詭異極了。
在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和走廊相同裝修風格的大廳,一個身穿黑色九分褲與白T恤的男子盤腿坐在地上,雙眼緊閉雙手合十在口中唸唸有詞。
那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入侵者的到來,從地上緩緩站起身開始活動筋骨。巫馬藍的直覺告訴他,二人將會不可避免地開戰!
“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遠處的男子開口道,大廳裡傳來的聲音在這又長又窄的走廊裡聽起來很是奇怪。
“來散散步。”巫馬藍不動聲色地瞎扯。想也知道,這種話是沒人會相信的,巫馬藍只是打算糊弄糊弄他。
“是嗎?”
二人離著大老遠的距離,巫馬藍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卻察覺到了那男子好像笑了一下。
“『貪饕』『盈厭』『聚斂』!”
一串奇怪的詞語被男子以一個尖銳又怪異的曲調唱了出來,巫馬藍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幾乎都要把他內臟給吸出來了的吸力,將他猛地向那男子所在的方向吸去!
“怎麼會這樣?”巫馬藍內心無比疑惑,但他來不及繼續思考,男子再次開口唱出了一些奇怪的詞語:
“『傲狠』『怨戾』『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