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愛妃多慮了

瞅著沈綰有些為難的神色，明華帝不樂意了。

別的后妃都是巴巴地燉湯熬粥做糕點給他送來，今天送，明天也送，沈才人倒好，給她一個機會還不珍惜，明華帝搖搖頭，覺得這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怎麼?不願意?”

明華帝聲音冷了幾分，他未必是有多生氣，但不爽是肯定的，大概在他看來，普天之下，沒有人敢拒絕他的要求吧，而沈綰沒有一口答應，猶猶豫豫的實則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拒絕了。

沈綰頭搖得跟撥浪鼓沒什麼兩樣，“沒有，嬪妾是願意的，只是皇上……”

“只是什麼？”

明華帝挑挑眉，他倒要看看，沈才人要說什麼，再能言善辯，莫非還能狡辯出一朵花來。

“只是嬪妾廚藝不佳，真讓嬪妾下廚的話，嬪妾自己都不確定做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會不會把人吃出問題來。”

“所以呢？”

“所以為了皇上的龍體康健著想，皇上還是換一個方式罰嬪妾吧。”

沈綰這話說得真心實意，表情真誠到不能再真誠。

好好的，別想不開啊 ，吃點什麼不好，幹啥要吃她做的點心呢，點心能不能做出來還兩說，就算僥倖做出來了，估計也下不了口。

然而明華帝卻慢條斯理道：“無妨，愛妃多慮了，誰說朕會吃了？”

那散漫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在嘲諷沈綰純粹是想多了。

實際上明華帝的話也沒錯，要是隨便哪個后妃做點東西給他送來，他都收下 ，都要吃，那還不得吃吐啊，首席御廚也不用掌勺了，就讓后妃天天給他張羅一日三餐算了，就是給面子收下的吃食裡明華帝大多也不會吃，吃也不會見得吃完 ，隨便吃兩口嚐個味道也算是吃過了。

然而明華帝雖然不一定會吃，但必須要有，就比如乾清宮每日都擺出來的新鮮的瓜果點心，明華帝不見得會吃多少，但沒哪天少了，萬一哪天明華帝突然想吃了但是沒有，底下當差的人可就遭殃了。

沈綰愣了一下，嘟囔道：“不吃為什麼要做啊，多浪費啊。”

明華帝輕嗤一聲，“朕看你是想偷懶還差不多。”

“哪有。”

沈綰眼睛飄忽著 ，有幾分心虛。

浪費是真，想偷懶也是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明華帝也沒有要收回之前那些話的意思，沈綰知道自己是想偷懶都偷不成了，在心中嘆了口氣，覺得明華帝還挺會給她找事幹，還好她確實挺閒的，一天天的，也沒啥事情，下廚就下廚唄，她負責做，儘量地不整出些黑暗料理來。

“皇上放心，嬪妾會盡力而為，爭取做出些賣相不錯的點心來，讓皇上看著順眼。”

沈綰這話說得討巧，因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哪裡，既然味道不行，那為何不另闢蹊徑 ，從賣相上找突破口呢，雖然達不到色香味俱全的水準 ，但總要佔其中一個吧。

明華帝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他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頭一次聽說點心還能看著順眼。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不會找人幫你嗎？”

明華帝微微搖頭。

後宮妃嬪哪是個個都精通廚藝的，可但凡送到他跟前來的吃食，沒有一樣是不美味可口的，說是親自下廚，那也只是說說，真實情況未必是如此，盛個碗，切個菜，隨便做點小事兒，剩下的都交給底下的人完成，最後也成了親手做的了，這些彎彎繞繞的門道，明華帝是清楚的，只是看破不點破罷了。

偏偏眼前就有一個心眼子實誠的，還真打算自己全部來。

沈綰露出一副“原來還可以這樣”的表情，靈動的眸子裡洋溢著“長見識了”幾個大字。

“還是嬪妾自己來，答應了的事情就要認真去做，不然就是不負責任。”

沈綰說得一臉認真。

“隨你。”明華帝淡淡道。

他的神色看似平淡，心中卻對沈綰多了幾分滿意。

畢竟沒人會希望自己被敷衍，沈綰對做點心一事的認真，恰好說明了她對明華帝的用心和上心，無論最後做出來的點心味道怎麼樣，賣相如何，明華帝首先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傳膳吧。”

明華帝一聲令下，宮女太監開始忙活起來，不多時膳廳便擺滿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香氣四溢，直往人鼻子裡鑽，把肚子裡的饞蟲都給勾起來了。

終於要開飯了，原來皇帝陛下您還知道餓了要吃飯啊，還以為皇上和我等凡人不一樣，餐風飲露就行了，沈綰悄悄在心裡吐槽。

她是吃了不少點心，還喝了一壺茶，但點心哪有飯菜頂飽啊，早都餓了。

眼角餘光覷見沈綰偷偷吞口水的動作，明華帝心中一陣好笑，覺得她可真是出息，難得發了善心，沒有讓沈綰伺候他用膳，而是吩咐沈綰坐下來一起吃。

不用伺候人，沈綰高興還來不及，當即喜滋滋，樂顛顛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桌子是一張長桌，明華帝坐在上首的位置，沈綰坐在明華帝的右手邊。

一眼掃過去，沈綰打心裡覺得皇帝吃得真好，這得有十幾道菜了吧，黃燜魚翅、荷包裡脊、櫻桃肉、三蝦豆腐……一張桌子都擺滿了。

黃燜魚翅色澤杏黃透亮，翅肉軟爛多汁，糯滑柔軟，味道極為鮮醇，荷包裡脊用豬裡脊肉和雞蛋加工烹製而成，形似荷包，外皮金黃酥脆，餡料軟嫩鮮香，十分可口……

沈綰吃得津津有味，埋頭苦吃，把乾飯人的乾飯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雖然她吃得多，一樣接一樣，就沒哪樣是她沒伸過筷子的，動作也比較快，不是慢吞吞的，但並不是狼吞虎嚥，顯得狼狽，該有的禮儀還是有的，看得出來教養很好，簡單來說，就是吃個飯也讓人賞心悅目，而不是毀了形象。

明華帝自己用膳時，胃口一般，難得見到一個吃東西吃得這麼歡快又實誠的人，叫她來陪著用膳就當真是認真吃東西了，一吃起來就什麼也不顧了，明華帝感覺心情都好了些，不知不覺地，比平時多添了一碗米飯。

“皇上，您嚐嚐這個，這個蝦餃做的好好吃，裡面的餡應該是炸過的 ，吃起來很酥很脆。”

沈綰舌頭挺靈的 ，吃出了今天的蝦餃和以往吃過的蝦餃不同，又見明華帝始終沒夾過蝦餃，便換公筷給明華帝夾了一個，讓他也嚐嚐味道。

明華帝沒有拒絕，輕笑道：“那朕嚐嚐。”

說著，他夾起蝦餃咬了一口，細細品嚐。

須臾，明華帝微微頷首道：“不錯，你還挺會吃的，怪不得一盤蝦餃都讓你吃了大半了。”

他不說，沈綰還沒注意到，一看果然大半盤蝦餃都讓她給吃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理不直氣也壯地狡辯道：“嬪妾喜歡嘛，所以就多吃了一點，皇上不會介意吧 。”

“朕何時說過介意了?”明華帝反問道。

言下之意，就是不介意了。

“多謝皇上。”

沈綰衝著明華帝展顏一笑，笑靨如花，嬌美動人。

明華帝心神微的一動。

下一瞬，他的碗裡又多了一個蝦餃，還是沈綰夾給他的。

“蝦餃好吃，皇上也多吃些。”

明華帝覺得沈綰這個也字用的十分貼切且巧妙，可不就是也多吃些嗎，眼中浮現淺淺笑意。

“你不是喜歡嗎？一桌子裡最喜歡的就是這道清蒸蝦餃了，如此喜歡還捨得分給朕，不怕朕全部吃光，一個都不給你留?”明華帝故意道。

很喜歡還分享，說明我人好，大方唄，沈綰心想。

“嬪妾最喜歡皇上啊，蝦餃哪能和皇上比，皇上要是想，大可以把蝦餃都吃完，嬪妾沒意見的。”沈綰嬌聲道，聲音繾綣甜美，唇角彎著溫柔的弧度，秋水般的明眸裡盛著滿滿的愛意 ，瞧著像是喜歡極了眼前的人。

明華帝喉結微動，猝不及防地被恍了心神，心頭不受控制地滋生出異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