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朱標的不解

只是這些事情，朱肅和朱標還無從得知，他們還在遊歷的路上。

“皇兄，天色漸晚，去下一個城鎮恐怕還得跨過一座大山，夜裡趕路不安全，不如就在附近歇息一晚，明日在趕路？”

路上，朱肅拿出地圖看了看，這幾公里外的地方有座小城，倒是個可以歇腳的地。

他們走的是山路，一路都是崎嶇難行之處，而且因為連年遭受洪水的衝擊，道路很少修繕，也沒有官道。

馬車顛簸得厲害，養尊處優多年的朱標早以累得精疲力盡，現在只想找個安全點的地方睡一覺。

對於朱肅提議休息，他當然舉雙手贊成，畢竟已經兩日兩夜都未停留過片刻，體力消耗嚴重。

馬蹄聲噠噠，很快，隊伍來到那小城，那城門看起來破爛不堪，兩處的城牆更是缺口殘缺，風雨侵蝕，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傾塌一般。

這一幕讓朱肅皺了皺眉頭，他們下馬走進城裡，發現此處十分荒涼，不難看出這裡的人窮困潦倒，路上巡邏計程車兵也都凶神惡煞，路邊擺攤的百姓見了皆不敢抬起頭與其對視。

見此，朱肅心中暗歎：這麼多年，朝廷名義上撥付給這些災民糧食，根本無濟於事，看樣子要改變這種局勢需要花費極其漫長的時間。

朱標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臉上帶著憂慮，他想不明白，為何此處會如此貧瘠落後，甚至連一條完整的官道都不曾擁有，難道就沒有商賈和富戶願意遷移嗎？

這時候，一位老者迎了上來。

就在幾人正想著要往哪家客棧投宿之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卻發現一匹高頭駿馬疾馳而來。

侍衛生怕那馬傷到主子，慌忙把人護住，往旁邊走。

而周圍的百姓像是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紛紛讓出了路，可有個小男孩似乎被嚇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不動彈。

馬兒越奔越近，最終來到眾人跟前，眼看它就要撞向小男孩的時候，朱肅才猛然出手，飛速衝過去把小男孩拉到了自己懷裡，避免了悲劇發生。

這時，駿馬嘶鳴了兩聲，揚起四蹄，險些把馬上的人給顛了下來。

“你特麼找死，小爺的路你也敢攔。”

馬背上的人直接甩了一鞭子，凶神惡煞的怒罵。

“大人饒命啊，放過我家孫兒吧，大人饒命。”

人群中衝出一個老者，把那小男孩拉到地上，磕頭求饒。

朱標那裡看的了這些，想要出手阻止，卻被朱肅給攔住了。

馬背上的人不依不饒，看到爺孫倆頭磕出血，臨走前還不忘往他們身上甩了兩鞭子才騎馬離去。

朱標氣憤異常，剛想說什麼，但被朱肅瞪了一眼又咽了下去。

那邊的婆孫倆見馬賊離開，這才緩緩爬起來，顫顫巍巍的往這邊跑來。

“謝謝你救了我的孫兒。”那老者跪在地上，激動的握著朱肅的腿感恩戴德，而那小男孩則站在一旁，怯怯的低垂著腦袋，緊張萬分。

朱肅伸手扶他起來，溫和的笑著問道：“怎麼稱呼？”

老婦擦乾淨額頭的血跡，這才抬起頭道：“恩人叫我王婆婆就行。”

一番交談後才得知，王婆跟孫兒是住在附近村子裡的，每日都擔菜來城裡賣，剛剛一不留神孫兒就跑出來了。

“各位可是想找地方住宿？你們救了我孫兒一命，若是不介意，去我那裡住一晚如何？”

“好啊，老丈，你帶路吧。”

“好叻！”王婆婆樂呵呵的在前面帶路。

朱標跟在後面，朱肅落後半步，看著王二牛佝僂的背影和滿是皺紋的面板，心中湧起一股酸楚，忍不住嘆氣。

一行人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老婆婆所住的地方，院子倒是很大，有六七間屋子，除此之外，院子角落裡堆了不少柴火。

“恩人放心，這院子雖簡陋但還能住人，等我燒好飯菜便請您們入席。”

“麻煩王婆婆你了。”

“不麻煩，應該做的。”

這是朱標第一次見識到這樣貧瘠的環境，看著院子裡髒兮兮的，他心中有些不忍。

“你們幾個，拿些錢去鎮上買些東西回來。”

朱肅吩咐侍衛道，他雖救了人家孫兒，但也不能那麼占人老太太便宜。

王婆婆見他們一從人衣著光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又是孫兒的救命恩人，不敢有絲毫怠慢，更是把家裡的拿來生蛋的雞給殺了拿來做菜。

王婆婆的孫兒王二牛看著桌面上的米飯，不停的咽口水，像是許久沒吃過米飯一般。

朱標見他那模樣，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逗弄起來。

“小朋友，餓了要不要先吃著？”

王二牛搖了搖頭：“不能吃，得等婆婆出來。”

他這幅懂事的模樣讓朱標喜歡不已，一個勁的誇獎。

一旁的朱肅只覺得自己這皇兄真是個缺心眼的，看來還需要引導一番才行。

“二牛，你爹孃呢？”

朱肅一開始便察覺到不對勁，這院子雖大，但其他幾間看起來像是許久沒有人住過了。

果不其然，王二牛聞言沉默下來，眼圈微紅。

王婆婆恰好此時端著菜走進來了，她笑呵呵道：“二牛這孩子命苦，他娘生下他時，就去世了，他爹在他一歲的時候，又去打仗了，已經好幾年沒個訊息回來的。”

她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實際卻包含著巨大的悲哀和思念。

雖是粗茶淡飯，但朱標此時已經餓壞了，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沒過一會，他發現婆孫倆很快放下了筷子，可王二牛分明還一副沒吃飽的模樣。

“你們怎麼不再吃一點？”

他疑惑的看向朱肅

朱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知道，這王二牛恐怕是在等他們吃飽。

王婆婆見狀連忙推辭，並告訴朱肅，他們祖孫倆吃過飯才來城裡趕集的，現在還不太餓。

“沒錯沒錯，我不餓。”王二牛說道，眼巴巴的盯著盤子裡還剩下半碗的肉湯。

朱肅見此，把這盆肉湯盛起來放到王二牛身邊，“來，你把這盆肉湯喝了吧，不然就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