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間清醒

雖然是同一個時間，同一輛車，可卻不是同一節車廂，更不會是相鄰的座位。

“清靜了。”

張陽舒舒服服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坐的本該是老姐張月，當下卻沒有人影，大機率正和白荷一起在另一節車廂閒扯。

閉上眼不知不覺就睡著，中途還做了一個夢，惹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夢中自己被困在了這輛高鐵內，每一次快要到站的時候，時間便會重置迴圈，然後他就這樣一遍一遍地坐著永不到站的高鐵。

太勾八恐怖了！

張陽猛地睜開眼，發現在自己正歪在一個人的肩膀上。

然後等他從對方的肩膀上離開，看清了臉之後，才知道自己又被那個臭老姐給坑了。

白荷彷彿早有準備，笑得意味深長，眨了眨眼睛，雖然沒說話，但他好像還是聽出了對方得意的心聲。

“你們怎麼換位置了？”

只是一個問題，白荷醞釀好的進攻瞬間瓦解，然後支支吾吾地竟然說不出話來。

張陽託著腮靠在了窗戶上，風景穿眼而過。

“是我姐想要坐在靠窗的位置，然後看我睡著了，因為不忍叫醒帥氣的弟弟才和你換了位置，對吧？”

“啊？對！”

張陽笑了笑，到底還是個剛高中畢業的準帶學生啊，天真中還帶著傻傻的可愛。

然後又是一陣兩站長的沉默時間。

張陽能感覺到白荷有話要對自己說，但自己僵著脖子，連頭都不回的樣子，讓這個習慣了接受自己偏愛的青梅根本放不下臉面。

張陽也是自作苦吃，明明可以繼續裝睡躲過這漫長的旅途，偏偏要望著窗外裝深沉。

“張陽。”

聽到聲音後，張陽立馬把脖子轉了過來，故作平靜道：“怎麼了？”

“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對我。”說完這句話，白荷就捏緊了手指，不自覺的錯開了張陽的目光。

“不行。”

“為......為什麼啊？”

“因為之前我是想要你做我女朋友，現在我只想做你的青梅竹馬。”

很合理，沒有反駁的理由，卻如驚雷霹靂般在白荷心中炸響，震得花兒搖曳。

“難道你不想繼續做我的青梅竹馬了嗎？”張陽追問道，順便擰開了一瓶永動。

“想......”

“對啊，所以我之前向你道歉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一味地想將你我的關係上升到戀人上，後來我才知道相比較戀人，青梅才是讓你我最舒服的關係。”

張陽選擇乘勝追擊，道歉是個坑，先把白荷這邊給埋了。

而且既然白荷想要弄個清楚，那他就趁著這個機會把這些前因後果講清楚，相信一心追求青梅純粹羈絆的她會明白的。

省得弄得自己像個渣男，他現在的狀況就是不想談戀愛，而且該說的都說清楚了，禁止謎語人。

白荷咬著紅唇，就連垂落的髮絲都沒有去撩。

有些人就像是烏雲縫隙間射出的一道光，正好有花兒在這束光下怒放，讓它以為光的到來是理所應當。

可當雲層重新覆蓋後，本以為長存的溫暖再難尋覓，直到後來它不管開出的怎樣的花兒，都不如在那道光下盛放的絢麗。

而如今，他竟然說曾經那樣對自己只是因為喜歡，並不是因為青梅？

這股怨氣是怎麼回事？

白荷纖細的蔥指被自己捏的發白，怨氣逐漸升騰，漸漸讓她滿是羞憤地盯著張陽。

“所以你以後不會給我買奶茶了？”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偶爾請你喝一次可以的。”

“那你也不會單獨喊我出去玩了？”

“如果你沒有男朋友，偶爾聚一聚也沒有問題。”

“那我想找你玩呢？”

“如果我心情好，沒有女朋友，且消費AA，當然能夠陪你。”

“張陽！”

白荷感覺自己的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最後實在忍不了，小粉拳落在了張陽的胸口和肩膀上。

張陽象徵性地擋了兩下這毫無威力的進攻，但這點動靜還是惹得前後周圍的人側目觀看。

“你混蛋！”

白荷起身離開座位，末了還不解氣，又折返回來揉亂了張陽的頭髮，直到成了雞窩才可罷休。

高鐵，年輕的男女，吵架。

這一連串的因素交織在一起，很難不讓其餘人認為這是一對產生了糾紛的小情侶。

“媽媽，大哥哥大姐姐們也會因為玩具吵架嗎？”

後面的小女孩用著稚嫩的童聲表達著對這個世界的新奇事。

“不是哦，哥哥姐姐們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對方的喜歡，小安安要長大了才能這麼做呢。”

張陽捋著頭髮，多少還是覺著有些尷尬。

他還真沒想到白荷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兩人現在又不是情侶的關係，自己還是表白失敗的敗犬，不過是比較真情切意地說了一下現實的話，至於嗎？

況且如果他把剛才說的都反方向做了，白荷再愛上自己怎麼辦？畢竟迴圈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問過白荷在他主動之前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她只是說把自己當作最好的青梅來看，沒有想要交朋友的想法。

但不得不說，這個心態一旦轉變之後，有時候看這個總是被自己主動追求的青梅氣急敗壞，還挺有意思的。

白荷離開不久，老姐張月就氣勢洶洶地坐了下來。

“小陽子，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有當渣男的潛質呢。”張月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誣陷我。”

“誣陷？那怎麼人家小荷荷哭得梨花帶雨的。”

張陽摸了摸鼻子道：“表白她不接受，我不喜歡了她哭什麼？”

這一句話立馬讓張月豎起了柳眉，眼見就要上手。

“爛透了！”

“玩笑玩笑，主要還是之前你的帥弟弟寫了封情書，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你在扯什麼蛋呢？”張月沒忍住聲音拔高了幾度。

“媽媽，扯蛋是什麼遊戲嗎？”

“嗯嗯是一種不好的遊戲，小安安以後不要學哦。”

這時候後排的年輕母親已經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張月表達了下歉意，一下就把張陽的頭按了下去，小聲問道：“你姐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和小荷荷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現在還在一所大學裡，你總要照顧一下人家吧？”

“我的好姐姐，有一點你要清楚，你老弟現在不想談戀愛，但不代表人家白荷不談啊，我整天到晚的黏著她，到了學校讓外人誤會了，找不到男朋友，以後讓我負責嗎？叔叔阿姨那邊怎麼交代？要知道是我耽誤了他們的女兒，以那兩位的性格不得請我吃花生米？”

張月沉默了，臭老弟還真沒有扯……嗯，說的不無道理。

“人間清醒。”

“啥？”

“我說老弟你真是人間清醒，姐無語。”

張陽撇撇嘴，迴圈了這麼多次，他能不清醒嗎？

什麼事重要，什麼事可以緩一緩，戀愛這種東西，在未定結果之前，他還真不是一成不變，只鍾情於一人的痴兒。

所謂情侶間的天長地久，先信的那一方就已經輸了，人家一開始只是到氛圍了說個情話，你在這傻乎乎的以為是永恆的誓言，最後另一方當個屁放了，你還哭著說燕子別走，最後，痛的死去活來，又能怪得了誰？

愛情的戰爭，從一開始就不要想著誰勝誰負，最後簽訂了和平契約就已經是上上籤。

張陽沒有進入婚姻的圍城，卻曾在迴圈之中反覆驗證，白荷沒有給到他答案，陳思芩也沒有給到他答案。

所以他才人間清醒的審視自我和周圍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否正常，或者已經趨向病態，但此刻的生活模式就是他最舒服的狀態。

“還是多照看一下吧，這孩子挺沒安全感的，畢竟家庭環境是那樣。”

“姐，咱家也沒好到哪去吧？”

“那我不還是一把屎一把尿將你拉扯大了？”張月沒好氣道。

“俗了俗了，您這叫含辛茹苦。”

“不給你扯……，不給你閒扯了，我眯一會兒，記住我剛剛說的話，下車了道個歉哄一鬨，做個小紳士。”

“得嘞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