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找了酒吧的一個角落裡坐下,現在人還有些稀少。

“你丫來這到底幹嗎?”勝子忍不住說道。

“少廢話,你大小姐沒跟你說,你今天就是個跟班兒?”

勝子嘿嘿笑了笑:“大小姐說了,讓我護好你的墨鏡!”

“你現在想幹腰部以下的事可不容易了!”

“勝子,我跟你說,你這人遲早毀你這張爛嘴上!”

過了一會兒,勝子忽然眼睛一亮:“誒,誒!”

“又咋了?”

“那個誰,那天那個南方姑娘!”

許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儘管帶著墨鏡,還是看出來是昨天那個“婉約”的大姐大。

她邁著帶風的步伐徑直走進了酒吧,身後跟著兩個黑西裝的壯碩男人。

他們沒有停留,進了許青這桌正對的一個包廂。

“勝子,是不是喜歡這種強悍風格的?”許青笑著說。

沒想到勝子老臉一紅,“你丫才喜歡,說了老子不找女的!”

又坐了半個小時,酒吧裡開始上人了。

一桌桌的客人,像商量好了似的來這集合了。

許青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莫蘭穿著一身制服,搬著一箱啤酒在推銷。

走過各個桌子,彎著腰對客人露出笑臉。

有的桌會放下幾瓶,有的桌只是擺擺手。

還碰上兩桌不老實的客人,看那樣子是想著讓莫蘭在那陪酒。

莫蘭虛與委蛇地將這些人打發掉,又無奈地走向另一桌。

看著她的樣子,許青有些難受。

她從鄰桌那裡放下三瓶酒,那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趁機還在她身上撈了一把。

莫蘭只能厭惡地躲閃著,但是終究是沒說什麼話。

就這麼來到了許青的桌前,她低著頭:“老闆,我們啤酒新出的活動,買二贈一,要不要來點兒?”

“都放下吧!”

聽了這話,莫蘭才抬起頭來,一下子看見了許青。

她有些驚異,習慣了,幹這個工作,也懶得抬頭瞅那些客人了,彎腰低頭就成了常態。

這時看到面前的許青忽然就有些鼻子發酸。

但是她馬上鎮定下來:“哥,你怎麼……”

許青說:“先坐下!”

莫蘭愣了兩秒後將啤酒放在一旁,坐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上起班了?”

許青忍不住說道。

莫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勝子。

勝子這時什麼話也沒說,頭歪向一邊。

許青用腳踢了踢他:“車裡去等著!”

勝子也不動,許青急了:“這是我妹!”

勝子這才站起來,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出去了。

他走後,莫蘭說:“哥,你怎麼找這來了?”

“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是去當網紅了,怎麼……”

莫蘭眼睛開始有些溼潤:“嗨,別提那個事了,來,哥,你來了,我高興,跟你喝一個!”

許青奪過他手裡的酒:“就是不當網紅,你還是個大學生吧,你怎麼能幹這個?”

莫蘭這時眼淚終於忍不住,她將頭上的假髮摘了下來。

“哥,學校我也回不去了,畢業證呢,肯定也沒有了,你就別問了!我不會老幹這個的,就是個過渡……”

她眼睛泛著紅,淚水止不住地溢位來,沖刷著她那誇張的眼影。

“都怪自已,想的太簡單了,那些人就是騙子……”

“別說了,現在跟我走!”

許青拉起她的手,只想馬上將她帶離這個地方。

莫蘭卻慢慢將手掙脫開來。

“哥,謝謝你,不過我得掙錢!”

說著她就收拾起地上的啤酒。

許青把啤酒放下。

將一張銀行卡遞到她的手裡,“這是你放在我那兒的,現在還給你!走吧,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莫蘭將卡拿在了手裡,緩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哥,你是個好人,我早知道!可我不能消費你的善良!這錢就當我借的!”

看著她還要去推銷啤酒,許青拉住了她,“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倔呢?”

莫蘭回過頭來,依舊是微笑著說:“你可以幫我這一時,還能管我一輩子嗎?我總是要學會靠自已的,我已經夠給你添麻煩了……”

聽了她的話許青有片刻的失神。

這時候一個類似領班的人跑過來,“正找你呢,莫蘭!趕緊的,222要箱啤酒,你馬上給送過去!”

“好,好!”莫蘭應著,趁此時掙開了許青的手,快速向前走去。

許青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對面的包廂門口,心裡一聲嘆息。

和莫蘭交往的並不深,他也確實不甚瞭解她的過去和現在。可是看著她現在的樣子,許青只覺得心裡堵得慌,當初那個陽光開朗的小姑娘呢?

這才過了多久,她怎麼就像經歷了人世滄桑一樣?他想帶她離開,只是單純地覺得她根本不屬於這個地方,這會毀了她的。

勝子走了過來,“看來這妹妹不怎麼聽你的話!”

許青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和勝子離開,可是這時對面包廂的門忽然被拉開了一條縫,莫蘭的身影快速閃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拉了回去。

隨後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許青皺了皺眉,走到那扇門前,聽著裡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有莫蘭的喊叫聲。

他猛地將門推開。

看到一個光頭,正把莫蘭往懷裡拽著。臉上的笑容囂張跋扈。

這個光頭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這時看到門被推開,他一下子變了臉色,眯起眼睛來看著許青這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他鬆開手,莫蘭趁機趕緊跑過來,躲在了許青的身後。

這時候房間的音樂關了,瞬間安靜下來,四個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向許青這裡聚攏。

光頭男說話了,“不想死就滾犢子,撒冷地!”

許青掃視了屋子裡一眼,發現這屋裡除了他們,在角落裡還坐著剛剛看到的那個女人,“婉約”的大姐大。

她捲髮齊肩,港風溼發的造型顯著慵懶,還戴著一副精緻的金絲眼鏡。

如果不是此刻坐在這裡,沒人會將她和大姐這個稱呼聯絡起來。

可她淡定地坐著,隨意擺弄著高腳杯。那感覺像這裡發生的事情與她毫無關係。

光頭男見許青不為所動,扭了扭著脖子向這邊走來:“媽的!你是聾了?”

他揮一揮手,四個小弟走上前來,那樣子就要動手。

許青攥了攥拳頭,這時勝子晃晃悠悠走了進來:“丫的,我撒個尿的功夫你沒影了!”

一看屋裡這樣子,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誒,各位大哥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光頭男看著又進來的這貨,長得倒是人高馬大的,看著挺唬人。

“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

勝子笑了下:“啊,這是我兄弟,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各位見諒!”

“他這兒,不咋好!”勝子指了指自已的腦袋。

說著過來搭上許青的肩膀就要出去。

光頭男卻馬上說話了:“少來這套!你們倆出去,這個女的留這兒!”

“這是我小老鄉呢,我要好好跟她嘮嘮!”

他發出了一聲沙啞的笑,猥瑣放蕩,許青看到勝子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隨即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