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我正忙著嗎!隨便處理下就好了!”
“慢!”男人攔住了村長,略帶好奇地說道:“小夥子,把人帶過來吧。”
小夥子默不作聲,兩手抓著衣角,低垂著腦袋,時不時還抬頭看向村長,眼神中滿是害怕,二人的相處方式完全不像兒子和父親。
男人發話,村長自然不會拒絕,他擺了擺手,示意照辦,不一會兒,綠衣法師便領著幾個農夫把梁謙塢拉了進來,可憐的梁謙塢,剛穿越不到兩天,現如今被捆得和野豬一樣,結結實實;睡得更是比野豬還死,鼾聲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村長大人,忙不忙。”
“有話快說,我這談大生意呢!”
面對村裡人,村長登時就換了一副嘴臉,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被拋得無影無蹤。
之後,綠衣法師添油加醋,將自己如何鏖戰對手,對手有多難對付,戰況有多慘烈,一股腦全倒了出來,表述之流利,完完全全不像是摻了私貨。
然而實情究竟如何,隨行的村民心知肚明,因為拿梁謙塢沒辦法,最後還是趁這小子飢渴難耐時送過去一堆摻著迷藥的食物,這才拿下了對方。
………………
“行了行了行了,別說了,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們隨便處理吧,扔去喂狼也好,送去城裡賣掉也罷,自行處置。”
“誒,別啊!村長先生,我正好缺個勞力,不如送給我吧。”
聽到男人開口,村長立馬又切回了那副卑躬屈膝的表情,趕緊回答道:
“呦!如果能幫到您,那真是我的榮幸啊!”
在一眾人退下去之後,村長搓了搓手,滿心期盼地問道:
“千長大人,我還有17個兒子,您還需不需要人手?”
“完全不用。”
“但您剛要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啊,求您了,給我其他孩子一個鍛鍊的機會吧。”
男人冷笑了兩聲,壓低聲音答道:
“法澤爾先生,我要那個人,是當‘木灰’用的,即便如此,你也要把兒子送給我嗎?”
“只要能幫到您,都行!”
“那,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木灰’?”
面對男人的提問,村長十分自信地答道:
“千長大人,木灰這個戰術,我稍微懂一點點。”
村長的回答不冷不熱,毫無溫度,連這個身經百戰的男人都感到心頭髮寒,所謂“木灰”,就是把一群難民頂在攻城部隊前方做肉盾,然後攻城士兵混在難民群中,利用守軍的同情心理,不斷衝擊城門。
因此,比起第一波攻城士兵,“木灰”的死亡率低不了多少。
現如今,為了討好自己,村長居然願意把自己的兒子推出來,著實讓男人冷汗直流,汗毛倒豎。
對於這種唯利是圖的小地主,男人十分看不上眼,他擠出一絲冷笑,咬著牙問道:
“法澤爾先生,我親愛的博雷爾·法澤爾先生,如果,我需要你去當‘木灰’呢?”
“啊?”
“你願不願意?”
“呵呵呵呵呵,我肩負著整個家族復興的重擔啊!等哪天孩子們能獨當一面了,讓我替您幹什麼都行。”
聽了村長的回答,男人徹底沉默了,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村長,一直盯了很久、很久,最後,他長出一口氣,轉過頭去,心不在焉地說道:
“把法魯城的情況好好交代一下吧。”
“哦,好的。”
隨後,老法澤爾分條列裡,將法魯城情況一一告知。
原來,這個被稱作千長的男人,是索羅汗國西斯塔部曲的五大軍事統帥之一,現如今,他們部曲唯一的目的就是打下馬吉克王國的邊境重鎮——法魯城。
法魯城城內有2500守軍,數量遠不如西斯塔部的10000軍隊,但憑藉著幾名悍將,卻硬生生扛住了幾次三番的攻城,因此,二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就引到了這幾個悍將身上。
“村長大人,獅子家的火梟旅隊,你瞭解多少?”
“嗨!一群混混、流氓、暴徒、小市民罷了,沒什麼值得關心的!要我說,城主普琳小姐,衛戍營營長沃夫大人,他們身體內流淌著最高貴、最純潔的血液,他們才是法魯城的主心骨啊!”
聽了村長的回答,男人用上齒咬住下唇,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自顧自說道:
“火梟旅隊,你國王子的直屬部隊,整個旅隊下轄四個旗隊,每個旗隊下轄三個角隊,每個角隊又下轄三個小隊,小隊人數在8到10人之間。
第一旗隊長——‘元素奏樂師’,金吉;
第二旗隊長——‘黃金戰棍’,莫德;
第三旗隊長——‘堅盾’,普米安·弗斯;
第四旗隊長——‘朽骨’,奧普·烏特,
以及,最讓人頭疼的,火梟旅隊的旅隊長——‘黑水晶’,迪安登·沃姆。
獅子家的惡狼,可比雨燕家那幾只沒毛的雛鳥要麻煩!”
馬吉克王國的統治者霍利家族,族徽是一頭雄獅;而法魯城城主賽琳斯家族,族輝則是一隻雨燕;男人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村長先生,多少錢能把迪安登這個旅隊長給拿下來?”
冷不丁突然丟擲這麼個問題,一時間村長居然沒反應過來:
“您的意思是?”
“在你們馬吉克王國,還有錢辦不到的事嗎?”
“別別別,您饒了小人吧!”
撲通一聲,老村長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
“火梟旅隊的旅隊長迪安登,自打這個惡棍接手法魯城防務,已經殘殺了不知多少好人,城主大人不是沒有向王子殿下告過狀,但每個信使都被痛打一頓後趕了回來。
千長大人,我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經不住王子的毒打啊!
我還要給索羅汗國,給西斯塔部,給阿蒂瑪大人——戴斯·索尤,還有給您這位沃土千長效力盡忠啊!!!”
看著涕泗橫流的老村長,男人十分無奈,自己當初怎麼就選了這麼個貪得無厭的飯桶當內應!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一聲長嘆,咬牙切齒地說道:
“叫上弗里斯,準備去打風了。”
………………
第二天清晨,煮肉的香氣跟長了腿似的,一個勁兒朝梁謙塢的鼻孔裡鑽,睡了足足二十多個小時後,他終於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揉揉眼睛,發現一大堆肉骨頭就摞在自己眼前的乾草地上,早已飢渴難耐的他想都沒想,一手一個,抓起來就啃,如果換做平時,這種毫無任何調味料,還粘著沙子和草葉的肉,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可現在情況非常,飢餓的恐怖,遠不是飽食終日的現代人能扛住的。
“慢點吃,多的很。”
“嗯嗯嗯。”
他一邊啃著骨頭,一邊望著跟自己說話的少年,那少年正是弗里斯,直到這時梁謙塢才發現,除了自己,周圍還有很多衣衫襤褸的人也在狼吞虎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啃肉的嘴可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不多會兒就又啃乾淨了兩塊骨頭。
“兄弟,這哪啊?”
“這裡?法魯城城郊啊。”
“這些人都是幹嘛的?”
“和我倆一樣,木灰唄。”
“木灰?那是什麼?”
“火星崩到松枝上,燃出一片熊熊烈火,等火燒完了,剩下的就是木灰。”
“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倒不是梁謙塢有多自來熟,一片莫名其妙的地方,一夥莫名其妙的人,如果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換誰都不會拒絕交談。
然而,弗里斯還沒開始解釋,一夥提著馬鞭計程車兵就走了過來,他們揮動長鞭,或在空中抽個響,又或者打在某些不願起身的人身上:
“起來起來!起來!!!起來!!!!!吃完了,有勁兒了,就給我衝!你們的活路不在這裡,在那扇城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