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銅陽鎮李易傻眼了,老家望月鎮在銅陽鎮面前只能算是個小村莊,這銅陽鎮一眼望不到邊,周邊的山上全是銅礦。一打聽才知道這些儲藏著銅礦的山都被銅陽鎮的四個大家族瓜分了,他們分別是王家、劉家、張家和陳家。

這四個家族在銅陽鎮無論是人口、土地,還是勢力都旗鼓相當,是當地四大豪族,他們將銅陽鎮四周的銅礦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塊,一個家族佔據一個方位的銅礦。

王家佔據銅陽鎮北面的礦山。

劉家佔據南面。

張家東面。

陳家西面。

銅陽鎮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四周都是銅山,而中間就是一塊平坦的壩子。因為發現了銅礦,十多萬外地人聚集到銅陽鎮做礦工。加上銅陽鎮的本地人,鎮上一下子有二十多萬人之多。

李易像塵埃一樣被扔進了這二十多萬人的大城鎮中,從父親那裡偷來的銀子很快用光了,去找發小李二牛很不現實,因為四周都是礦山,有十多萬礦工,在十萬礦工裡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李易放棄了這個想法。

銀子用光了的李易真的如母親所料的那樣只能靠乞討在銅陽鎮混飯吃。

倒不是他不願意給人做苦工,這銅陽鎮很邪門,鎮上的客棧、飯館、鐵匠鋪子、釀酒廠、布店、米糧油店等店鋪的短工長工工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被銅陽鎮的婦女老少沾滿了,壯年的男子都上礦山給四大家族開礦去了。

李易在繁華的銅陽鎮大街上一家店一家店的問,都不缺人,即便是缺人,店主也不要外地人。

銅陽鎮有個規矩就是鎮上的店鋪長工短工等工位只收本地人,外地人一概不收。外地人除了上山做礦工之外沒有第二條活路可走。

為了活命李易去西山礦山做工,只做了半天,他就跑了,他實在吃不了礦山的苦。從礦山上跑的時候李易在礦山廚房裡偷走了一個碗,他想拿著這個碗去銅陽鎮敲門乞討。

在來回鎮上的路上,李易就發現了銅陽鎮郊外都是大片荒蕪的水田,水田裡長滿了比人還高的雜草,偶爾見到一塊插上秧苗的水田,那秧苗在水田裡半死不活的病怏怏的樣子讓人看了不喜。

李易將手伸進水田裡,挖起一把泥巴,聞了聞,嚐了嚐,搖了搖頭,一個靈光突然閃現到了腦子裡,但這個靈光沒有在李易腦海裡停留多久,因為他覺得不現實。

李易就來到了鎮上,此時他餓的要死,挨家挨戶的敲門乞討。

要飯這事真是不能存有絲毫的自尊心的,要了十多家都吃了閉門羹的李易敲響了第十一家的大門,門童開啟一條門縫伸出頭看到了蓬頭垢面的李易後,將門砰地一聲關上,就在李易以為又要吃閉門羹準備去下一家要的時候,門突然又開啟了,一把大勺子伸了出來,裡面盛了滿滿一大勺豆飯,李易趕緊將碗伸了過去,勺子一翻將一勺子豆飯扣到了李易的碗裡。

李易嘴裡不住的說著感恩的話,大門又砰地一聲關上了。

餓急了的李易抓起豆飯就往嘴裡塞。剛塞進嘴裡,一隻手就按住了李易的肩膀,李易一轉身,另一個黑影從眼前躥出,等李易去抓第二把豆飯的時候,發現手裡的碗已經被剛才躥出來的乞丐端在他手裡了。而按在他肩膀的那隻手還死死的按著他。

那人臉上有塊刀疤,臉很黑。一臉凶神惡煞的看著李易。緊接著又是三個乞丐圍了過來。

李易被眼前的情景嚇得不輕,想跑,但被這黑臉刀疤男死死按著跑不了。

接著黑臉刀疤男一拳打在李易肚子上,李易吃痛瞬間蹲了下去,另外三個乞丐圍了上來對李易拳打腳踢,李易連忙雙手抱頭將頭護住。

黑臉刀疤男邊打還邊大叫:“要飯要到了老子地盤上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這塊地姓啥。這是老子的地盤,下次再來這裡要飯,老子打死你。”

四人打到李易昏死過去才肯罷手,將李易拖出他們乞討的勢力範圍,扔到路邊。

晚上下雨了,李易被雨水澆醒了,吐了一口血,胸口劇烈的疼痛,李易摸了摸胸口,一股不祥的預感告訴他——肋骨斷了……

李易掙扎著爬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費力的舉起手敲了敲房門,一個老者開啟門看到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躺在他家屋簷下,嚇了一大跳。

“救救我……救救我……”李易用微弱的聲音祈求老者。

老者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李易,警告他趕緊滾,將門關上。重新回屋上床睡覺,但一閉上眼就是剛才那個躺在屋簷下半死不活的人,耳邊還響起了李易的呻吟般的祈求“救救我……救救我……”

終於老者還是過不了良心這一關,開啟門,李易已經爬下屋簷爬到了大街上了,此時下著大雨,一個黑影在大街上爬著實讓人瘮得慌。

老者走到了李易身邊,將李易扶起來,手搭在肩膀上,半抬半拖地將李易抬到屋裡,老婆子早被老者的動靜吵醒了,忙過來搭把手,剛接觸到李易的時候老婆子也是嚇了一大跳,“這人怎麼傷成這樣?”

老兩口將李易扶到床上躺好後,老者對老婆子說:“弄點熱水來擦擦他臉上身上的血跡,在弄一碗吃的來,我去請郎中。”

老者披上了蓑衣戴上斗笠就出門去了。

老婆子用熱毛巾擦了李易臉上的血跡,滿是可憐的看著李易問道:“你怎麼傷成這樣?”

李易強忍著劇痛將自己要飯誤入別人勢力範圍被打的事情說了。

老婆子聽完更加憐憫李易了,口裡唸叨著:“就要了一碗飯,至於將人打個半死嗎?再說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李易苦笑,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心裡想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強忍著胸口劇痛吃下老婆子端來的熱飯後,李易肚中飢餓終於消停了。

此時郎中也來了,給李易把了脈,摸了摸李易胸口的肋骨,對老兩口說:“這藥方上的藥要吃一百多天他這肋骨才能養好。”

聽到郎中這樣說,老婆子臉色瞬間就不對了,倒不是她不願意行善積德,問題是他們家的日子也很難啊,這還要養一個半死之人一百多天,要耗費多少糧食,還有藥錢,還要人服侍,要耽擱多少事情啊。

老者臉也陰沉了下來。

送走了郎中,老者去抓藥。

老婆子對李易說:“年輕人,你家在哪?不是我們不肯行善積德救助你,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家的情況,家徒四壁的,沒有那麼多糧食,也沒有買藥錢,我家老兩口都是農民要下地幹活的,也服侍不了你,你告訴我你家在哪,我去你家通知你家裡人,讓你父母來接你回家養病好嗎?”

李易原本想告訴老婆婆自己家在哪裡的,但轉念一想,自己家離這裡幾百裡地,路又難走,萬一路上有個閃失,那自己罪孽豈不是很深重。

李易忍著劇痛對老婆婆說道:“我是孤兒,婆婆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們的,我吃下一副藥,身體好點我就走,你們給我一頓飯吃,在雨夜救我收留我就是天大的恩德了,我不能也不敢再奢求你們收留我一百多天。等將來我如果有出頭之日,一定報答您二老的大恩大德。”

“哎……”老婆婆長嘆一聲。向李易訴說著自己的家事,老兩口有一個兒子,兒子娶了媳婦,但媳婦是個刁鑽霸道潑辣的潑婦,兒子又慫包懦弱無能,兒媳強行將老兩口積攢下來的良田賣了,只遺留下一些賣不掉的貧瘠田地。自己兒子出了名的怕老婆,不敢違逆老婆。

霸道兒媳帶著兒子孫子回孃家購置田產安家落戶,就將老兩口扔在了這家徒四壁的破屋裡自生自滅,不管不顧了。老兩口就靠著那些賣不掉的貧瘠的田地討生活。

老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自己悲慘的境遇:“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養了一個只要媳婦兒子不要爹孃的慫包白眼狼。”

李易聽著想到了自己在家裡的所作所為傷透了父母的心也流下了眼淚。

就在老婆婆和李易訴說悲慘境遇的時候,老者提著藥回來了,他一聲不吭將藥倒進藥罐子裡,開始煎藥。藥罐子烏漆嘛黑的,看樣子老兩口身體也不好,也經常熬藥吃。

突然李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強撐著傷體對兩位老人說:“二老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二老如果不嫌棄收我做乾兒子吧,等我傷好了,我給二老養老送終。”

老兩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者面露難色說道:“如果你能做我們的乾兒子給我們養老送終那當然好了,但我們家真的太窮了,怕耽擱了你的傷勢。再說了我家現在只剩下一些貧瘠的土地,根本養不活三個人,哎……”

李易眼睛突然一亮,他想起了自己嘗過的銅陽鎮那些荒蕪的田裡的泥土,知道這泥裡只要加入一種肥料,一定可以讓貧瘠的田變成高產的良田。他有些激動的對老兩口說:“你放心,你家那貧瘠的田我來種,我一定讓你們家的瘦田變成肥田,別說養活三個人了,就是十個八個也不在話下。”

老者聽了心說該不會遇到騙子了吧,為了騙我們給他治傷養病,又是乾兒子又是瘦田變肥田的。

老婆婆也是一臉的狐疑,老兩口想一塊了,這人肯定是騙子,給他吃了藥趕緊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