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見溫毓,眾人目光都在海面上時,天后最先回過神來,無論溫毓是否證聖成功,眼下她都沒有退路。
“眾將士聽令!”
天后空靈的聲音響起,沒有初下炎洲的猙獰,恢復了她往常高高在上的姿態。
“誅滅叛逆!”
若說先前忌憚溫毓證聖,眾天將還不敢亂來,那麼此刻證聖雷劫早過,溫毓卻遲遲不現身,多半證聖失敗,他們還是要聽天后的。
“南海各大仙府謀逆叛亂,罪無可赦,即刻誅殺。”
天后話音剛落,只見海面“咕嚕嚕”冒著泡泡,似有異動,眾天將面面相覷,再次陷入觀望狀態。
他們都是小仙,大能鬥法,他們沒有孤注一擲的資格,更何況,天后弒神戮仙,濫殺無辜,早就天怒神怨。他們天界最底層,最為微末的小仙,可小仙也有自已的是非判斷。
歷盡辛苦修行,秉承著造福蒼生的宏願飛昇成為神仙。神仙,神仙本該造福蒼生,他們披著神仙的外衣,卻迫於天界帝后淫威,幹著傷天害理的勾當。
眼睜睜看著神仙和妖魔勾結,殘害自已曾經的同胞,卻只能將怨恨埋在心底。求生畏死,是生靈之本能。恨自已懦弱,又盼望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反對帝后暴政。
海面閃爍金光,義助金黃色藤蔓破水而出,出水之後,又分多股,向八方蔓延。蔓上生金蓮,華光溢彩。
玄門修真有三花,精、氣、神,三花消散,道果不存。
九境之上聖人,頂上三花,不在五行之中,亦不生於頂上,而生萬方。
周遭觀望之人,不乏有修行出眾的仙家,自認得出這是聖人三花。
一個人影緩緩走出水面,不是方才渡劫的神尊溫毓又是誰?
只見她輕舒廣袖,天空放晴,四象隱去,玄鳥歸位,金蓮藤蔓皆化作靈光消散。
“主上她成功了,如今三界六道,唯一的聖位尊神。”
沉淵拱手下拜,銀希音、蕭槿、梁廉以及炎洲等人緊隨其後,高聲道:“恭賀主上證聖。”
溫毓眼疾手快,攔了溫瑄的行禮,方對眾人道:“平身!”
天后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怎麼可能會有人證聖成功。天魔作祟,打破了天道在這一方世界的規則,這才有了始天帝證聖。
如今的三界,祥和寧靜,若非溫毓橫生事端,怎會有這諸多麻煩?
溫毓,溫毓,無君無父的亂臣賊子,她憑什麼證聖?
天后看著溫毓的目光,有怨毒,有嫉妒,有不甘……
然儘管如此,面對聖位尊者一步步近前,她亦不敢直面對方。
是以,溫毓近前一步,她便向後退一步。
“我是天后,你怎敢放肆,你怎能放肆!”
溫毓微微勾唇,無聲的威壓迎頭壓下,天后低頭不敢與她對視。氣度上的威勢,沒有實力加持,很難起到真正的威懾作用。
證聖之前,她的帝王威儀,只能壓一壓天魔二帝后之下的修真者,自今日始,天魔二帝皆要在她威儀安分守已。
曾經三界六道到處尋找新君的她,現在就是那個新君。向天道發願,違背不得。肅清寰宇,安定萬方,是她的責任和義務,也是她修行未曾改過的初心。
溫毓指尖彈出一道靈力,天后身子一輕,待她回神過來,身子已經給捆仙鎖捆了個結實。
“幽洲有囚牢吧?”
沉淵道:“回主上,有。”
溫毓指了指天后,淡淡開口:“打入大牢,待本座擇吉日正位,再行處置於她。”
天后的“威脅”,溫毓充耳不聞,只是微微闔著眸子,五指微微掐算。
“九月初九是個好日子,本座決定在崑崙山九間宮祭高天道,重立新界。”
恍若一聲驚雷入耳,振聾發聵,卻又在意料之中,不過早晚之數。
“沉淵、蕭槿,你們將各自轄屬,整理一份卷宗出來,本座要查閱。”
沉淵與蕭槿領命退下,溫毓看向銀希音,道:“隨我回桃山收拾一二,不日去崑崙山。”
銀希音點頭稱是,溫毓這才將目光落到天后帶來的一眾天將身上。
“爾等諸神,願意為天界驅使的,即刻原路返回。願意為我神界驅使得,往沉淵君處登記造冊。”
眾天將交頭接耳,溫毓充耳不聞,轉身下炎洲,沉淵、蕭槿等人緊隨其後。
炎州君梁廉跪地叩拜,溫毓上前道:“本座已經說了免禮,你這是做什麼?”
梁廉道:“臣此前多有為禍,戕害黎庶,德行有失,罪孽深重,難勝炎洲府君之責,請主上另選賢明,臣散去功法,輪入六道輪迴,以償罪孽。”
溫毓看了眼沉淵,沉淵會意,道:“令汝成頗有治理之才,依臣看看,他有能力代炎洲府君之責。”
聽完沉淵彙報,溫毓又看向梁廉,道:“本座叫你處置炎洲府豪強惡神,你處置的如何?”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梁廉頭低的更厲害,溫毓不禁冷笑:“好一個陽奉陰違啊!”
溫毓看向沉淵,道道:“你帶令汝成來炎洲府,那些個豪強惡神,查證清楚,格殺勿論。”
沉淵嘴唇動了動,看了溫毓臉色,還是識相的把話憋了回去。
溫毓知道他想說什麼,心下不禁暗笑,她就是不滿這些豪強惡神,狼狽為奸,視人命如草芥,才證聖為尊。要她拉攏這些豪強惡神,以固統治,那她承擔這麼大的風險證聖做什麼?
“你說自廢修為,墮入六道輪迴,以贖罪孽,本座準了。”
梁廉道:“那犬子!”
溫毓冷厲的目光掃向梁廉,道:“你同本座討價還價,是覺得本座廢不了?”
梁廉叩首在地,口稱不敢:“主上明鑑,臣絕無此意。父母之愛子,還請主上對臣之犬子網開一面。”
溫毓笑笑:“你知道本座為何執著於證聖?”
梁廉搖搖頭,溫毓解釋道:“因為不滿現在帝后治下為上的徇私枉法,濫用職權,對下層層盤剝,搞得民不聊生。而聖位之下,本座即便不滿,也無力改變現狀。”
聞言,梁廉一顆心沉入谷底,溫毓真的徇私輕飄飄放過樑禎,那麼她這些年,所有的辛苦都將成為一個笑話。
梁廉此刻心境,溫毓懶得理會,她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溫毓徑直走到溫瑄面前,向他行禮,道:“方才,是女兒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