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關於逆行者的一些需要知道的事（之一）

明明有兩張床，9009偏偏和陳識擠在了一張床上，一米二的單人床勉強坐下兩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

陳識更是坐到的床的邊緣，一半屁股是懸空的。

9009看著陳識的舉動，又好氣又好笑。

“我能吃了你不成。”

說著，9009伸出右手食指點了陳識一下額頭，陳識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掉下床去，9009適時拉了他一把。

陳識坐定身形，“九姐，能先說說要辦什麼事嗎？”

9009脫下針織衫，僅穿著貼身的打底衫，還順勢把袖子擼了上去，露出藕白的手臂。

陳識別開目光，房間裡開著空調，確實有些熱，但也不至於要脫成這樣，關鍵是9009的身材的確有料，雙峰挺拔，腰肢纖細，鎖骨能盛水，再加上一張精緻的鵝蛋臉……

陳識在心中哀嚎，他還是個孩子啊！

怕9009再飈出什麼虎狼之詞，陳識趕緊下床倒了杯水喝，按理說他已經熟知9009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她這一系列舉動或許在她看來是很正常的行為，可是陳識還是會覺得面紅耳赤。

一定是房間裡的空調開得太大了。

見陳識一直杵在地上不動，9009拍了拍床沿，示意他過來坐。

陳識猶豫片刻，拉了張椅子坐在了9009對面。

“九姐，有事說事，你能別折磨我了嗎？”陳識哭喪著臉說道。

9009似笑非笑，“是你思想不健康，別亂想不就行了。”

陳識正欲辯駁，但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和女人講道理最後只能是沒道理。

索性，他認命了，“對，我檢討，面對著九姐的花容月貌，我思想有些滑坡了，我齷齪，我不要臉。”

9009伸手打住，“你說你沒女朋友，可花言巧語的功夫不錯啊，怎麼沒騙一兩個上手？”

還兩個？陳識想都不敢想，啥時楚懷南能夠正眼看他就該燒高香了。

不過陳識隨即想到，在任務中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當時下定決心如果老天開眼能夠讓他活著出來，他就向楚懷南表白，現在是不是要履行自己對自己的諾言了？

這樣的認識讓陳識瞬間陷入了糾結，有時老天開眼也是一件挺讓人為難的事。

表不表白楚懷南的事先放在一邊，先把面前的9009應付過去才是當務之急。

“九姐，我們的任務算是順利完成了嗎？”陳識只能把話題往正路上引。

9009也知道不能一直不正經，正了正身體，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任務是完成了，其實我要和你說的正事就是關於此次的任務。”9009頓了頓，像是在思考。

“一般任務完成都會有來自組織的獎勵，但在你醒之前，我接到了組織的訊息，此次任務的獎勵待定，我問原因，任務監察官沒有給我明確的說法，只說會有獎勵，至於獎勵是什麼，何時發放不知道。”

“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陳識剛加入逆行者，也是第一次參與並完成任務，所以他並不知道組織對於完成任務後的獎勵機制。

9009搖了搖頭，“我執行和參與的任務中，這是第一次，其餘的都是任務一完成就會告知明確的獎勵內容，我在想是不是因為S級任務太過稀少，所以獎勵內容還在研究，但監察官卻否定了我的想法，他說，我們這次的任務雖然完成了，但任務所帶來的後續影響還在，所以關閉核電站反應裝置的開關這個任務可能只是整個系列任務之一，至於為什麼沒有接著出現後續任務，監察官只回了一個字，等。”

9009的話瞬間把陳識拉進了回憶中，身體和精神上的撕裂感，佈滿屍體的實驗室，無盡的圓柱狀空間裡燃著熊熊大火……

陳識再也不想回到那個讓他身心俱疲的地方了。

主觀上的想法並不能影響最終的決定，陳識知道，作為逆行者的一份子，有些事情已經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說到底，他不該有畏難情緒。

把生死置之度外是每個逆行者成員都該具備的思想覺悟。

陳識深吸一口氣，舒緩一下劇烈跳動的心臟。

“昨晚送我們回來的人也是組織裡的嗎？”陳識知道，既然逃不過，那就學著去接受，瞭解的越多，再面對艱難處境的時候就會越從容。

“嗯，他的代號是7256，我們都叫他老熊。”9009回答，“他這人耿直憨厚，以為你在任務中拖了我的後腿，所以昨晚對你的態度不怎麼友好，我和他大概說了任務中的情況，他才明白原來你才是攻克任務的關鍵，也很不好意思，只是當時你睡的太死，他也沒好意思叫醒你給你道歉，但他留話給我，說以後有機會請你喝酒，給你賠罪。”

原來是場誤會，陳識聽了9009的解釋後心中瞭然，一個純新手跟著一個前輩進了S級任務，雖說這個前輩的經驗也不是很豐富，但要說是新人在S級任務中起主導作用，很多人是不會相信的。

大多數人的想法是，新人就是個愣頭青，不知天高地厚，有幸進入S級任務卻處處需要前輩照拂，好在前輩臨危不懼，克服重重困難把兩人安全的帶了出來，成功讓新人白嫖了一波經驗。

雖然能進入逆行者的都是人才，可越是人才往往都有自視甚高的毛病，大多數人會這麼想也算人之常情。

無辜躺槍的陳識並未把這事往心裡去，他不是小肚雞腸的人，現實中的事已經讓他倍感焦心，逆行者裡接下來還不知道會面對何種危機和風險，如果再去計較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他的心眼得多小啊！

“我記得你說聯絡過老熊，什麼時候的事？”陳識問道。

“進任務之前，當我知道這次的任務是S級的時候就開始尋找附近的隊友了，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只有老熊離的最近，但當時任務緊急，他最終沒能趕上。”9009解釋道。

“花姐不是更近，她為什麼不可以參與進來？”陳識疑惑道。

9009調整了一下坐姿，“這就要說到逆行者組織的機構設定了，簡單來說，組織成員分兩種，一種是外勤，就像你我，還有老熊等等，就是執行任務，處理外部事務的。一種是內勤，就像花姐，任務監察官等，他們為組織的有序運轉服務，通俗點說就是為外勤服務的。”

“當然，內勤和外勤的身份並不絕對，有時是可以互換的，像花姐之前就是外勤人員，聽說後來是受了傷才轉為的內勤，任務監察官叫做常四季，他也是外勤轉內勤。而招募官本屬於內勤，也就是招你進組織的於海，我們尊稱他海老，每個招募官招收新人的數額為1999人，你正好是海老招的最後一人，招募官招滿人後可以選擇退休，不過我聽說海老申請去了前線，於是他就轉為了外勤。”

說到這裡，9009的目光變得有些朦朧，或許是想到了什麼，陳識也似有所感，於海那張精神矍鑠的臉龐進入腦海，他看上去年齡很大了，可還是選擇了外勤的身份，前線一定是非常危險的吧，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著他義無反顧的呢？

全世界的安危，人類的繁衍生息？

拯救世界這種事，陳識只是透過9009的隻言片語知道了，雖然參與了一次S級任務，可還不能把它和拯救世界聯絡起來。

於海的經歷比他這個新人要豐富的多，感觸自然也深，陳識想，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也會把拯救世界的信念刻進骨子裡。

“你說任務監察官叫常四季，招我進組織的是於海，這是他們的真名嗎？”陳識開始逐一瞭解逆行者的一些疑問。

“是真名，組織內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一共有九級，這裡的等級不是地位等級，而是身份等級，越高的身份代表著越強大的能力。”9009嘬了下嘴唇，遲疑片刻繼續說道，“其實你現在瞭解這些還有些早，你只要知道你現在處於新人這個等級，而想要在組織內擁有姓名，你最少還要跨越五個等級。”

9009的這段解釋讓陳識有些雲裡霧裡，於是他問道：“九姐，你現在是什麼等級？”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9009有些尷尬，有些踟躕，稍稍猶豫後牽起嘴角回道：“我現在是三級，這個級別的代號就叫做引路人。”

像是為了在陳識面前找回一些顏面，9009趕忙說道：“引路人的工作主要是帶新人，視新人的成長速度決定引路人的晉升時間，我看你挺上道，想來我很快就可以升到四級了，不知道組織對你在這次任務中的評價是什麼，如果足夠優秀，說不定我會成為組織內最快晉升四級的引路人。”

陳識發現了9009話語中的問題，於是他問道：“新人不應該是一級嗎？你是三級引路人，那這中間還有一級是什麼？”

9009無奈攤手，“誰說新人是一級了，一級的代號叫做儲備者，就是沒有進入組織前被考察的階段，一般被列為考察物件的人除非突遭橫禍，一般都會被吸納進組織，所以儲備人才也是有等級的，進入組織後的新人是二級！”

“哦~”陳識的感嘆意味深長。

9009瞬間暴起，一腳踹在陳識的胸口，猝不及防的陳識一個踉蹌，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9009猶覺得不解氣，叉腰站在床上指著陳識道：“小屁孩，別以為我就和你只差著一級，你就有什麼優越心理，等你把新人的帽子摘了，成為引路人的時候再驕傲吧。”

陳識大呼冤枉，他真沒有看不起9009的心思，逆行者組織成員的等級高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沒有什麼實質的感受，他現在不過二級的新人，要到最高等級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了，再說組織內的任務風險重重，能不能活著走到最高階都是未知數。

所以，好高騖遠的事陳識是不會做的，也不會想，一步一步踏踏實實走下去才是正途。

陳識拍拍屁股扶起椅子，又給9009倒了杯水。

“九姐，你是我的引路人，也是前輩，任務裡面我們患難與共，我不存在優越心理，更沒有覺得你不過如此的想法，我是個新人，我的性格也不允許我驕傲，我只會尊敬你，現在如此，以後更是如此。”

這句話，陳識說的非常真誠，9009臉色稍霽，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接過陳識手中的水杯，說道：“組織內最忌諱不敬師長，你有這份心是好的，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堅守初心。”

陳識很認真的點點頭，表示一定謹遵教誨，隨即又問道：“九姐，你前天去學校找我，說明你知道的我的名字，這不是和組織的規定有悖嗎？”

“你和名字幹上了是吧。”9009氣結，“引路人都會知道新人的名字，不過這段記憶會在接觸到新人的那一刻就被抹去，所以，我現在只知道你是9487，也是小七。”

“抹去？怎麼抹去？”陳識有些驚悚。

9009狡黠一笑，“你以為你每次考試九門總分兩位數是怎麼來的？”

“是組織乾的？”陳識下意識問道。

他之前就有這個設想，現在看來是要被證實了。

解答新人的疑惑或許也是引路人的職責，9009喝了口水說道；“當你被列為組織的考察物件的時候，你的方方面面就都被監控了，但只觀察一個人的生活日常是沒辦法決定他是否有足夠的條件加入逆行者的，所以必須要給這個人一些考驗，有些是疾病、有些是債務、有些是人際關係……而給你的考驗就是學業。”

“組織內有世界上最先進的奈米機器人，它可以不知不覺的進入你的大腦，影響你的思維和記憶，你每次考試的時候就像是在看天書，就是因為你腦中的奈米機器人在干擾你的腦電波。”

聽到這裡，陳識嘴角不自覺的抽抽，逆行者組織還真是沒把人權這種東西放在眼裡啊！

如果他的考驗沒過，學業也受了影響，最後的人生軌跡發生偏轉，這算誰的？

他有個有能力的老媽林莉，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如果是個普通人呢？一輩子豈不是就完蛋了？

難道逆行者組織一點都不考慮一個俗世普通人的生活權利嗎？

越想越氣，陳識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9009看出了陳識的異樣，起身拍了拍陳識的肩膀。

“小七，我能理解你的憤怒，我當初也有著同樣的感受，可是我的引路人和我說了一句話，我覺得有道理。”9009把目光投向窗外，那裡只有一小片天空，然後她接著說道，“他說，人們的美好生活需要建立在現世安穩的前提下。”

陳識咀嚼著這句話，覺得有些道理，但不足以完全說服他，他忽然又想到了於海問他的話。

用錯誤的方法去做正確的事，值得嗎？

當時，他的回答是“值得”。

現在看來，陳識有些迷惘了。

9009沒有打擾進入沉思中的陳識，她知道，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想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