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巔俯瞰,蔥鬱的峽谷之間飛瀑漫散悠悠水煙,湧落一山清新迷人的青翠直蕩入蒼茫茫的彩雲叢中,夕陽瞭望嶙峋崖壁,將最後的眷戀書寫摩天林杪。維加環顧四野,一時間真想變作這山河雄壯胸襟,擁有它四季輪迴無垠的時光流逝;或透過藍天的眼眸,將它每一塊岩石審視;不倦亦是這碧綠、淙淙的流水,執著著希望奔騰的方向。回家的腳步雖然匆忙,卻也最能諦聽這“千峰雪”上每聲鳥鳴的深情,奔騰卻總也追逐不上蒼苔清幽的心境,它們將百蟲、翔鳥的歌唱都傾瀉進了萬籟的韻律。雲是美的,不時它會於藍天的通徹中盈盈朝你笑;山的溫存,恍若你曾遍佈它每個角落的細膩;草葉一片片也似乎捧著濃烈的陽光將真摯的思戀與你傾訴。回家真是一種無可言說的萬千感覺匯聚心頭、夢境……正想著突然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彷彿一把就將他拽下了雲端:“維加,到家了,我們在這兒。”那是,那是司空錦……

倏忽維加便墜落了峽谷之中,只見父親和司空錦正朝自已走來,他趕忙緊走兩步,上前躬身行禮道:“父親、叔父,孩兒回來了。”司空錦回頭看了一眼岡底亞,萬般思緒湧上心頭,不由地感慨道:“沒想到我最鍾愛的侄兒最先見到我,一想到這麼多年,終於有家人來看我了,那滋味,你這個死老頭子是體會不到的。”“我怎麼體會不到,哼,你以為只有你想念著我們,而我們就昧著良心把你遺忘了嗎?可見你還是憤懣著父親對你的一片苦心啊。”岡底亞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維加聽出來了,叔父的離別可能另有隱衷,作為晚輩他也不便過問,便溫順地跟在他們身後慢慢地傾聽著。這時岡底亞突然回頭問他:“莫蒂默現在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了嗎?”“他將孩兒遷居到金闕宮裡去了。”“噢,嫌你這個傀儡還不夠盡職盡責啊,什麼屎盆子都往你頭上扣,看來他的胃口還大著呢,古裡丘和黎玉兩家的地盤還不夠嗎,現在又佔據了金闕城,一定是有人和他定著幹了,是吧?”岡底亞恨恨地咒罵起了莫蒂默然後又問道:“最近他又指使你替他做什麼了?”“月澤島新王登基,是孩兒去參加的慶典。”“聽你叔父說你已經上過暮蟠山了,所以今天特地讓你來,是因為暮蟠山看來也不太平了。”岡底亞無奈的語氣讓維加一時不得不揣度事情的緊急程度可能遠大於父親這幾句輕描淡寫的描述。司空錦接著沉鬱地接過話茬道:“青漫野身邊的逸出塵很可能被謀殺了。但是卻另外又出現了一個逸出塵,此時他已經完全取代了我,為青漫野決策著許多重大而絕密的事,旁人根本無從插手。”岡底亞聽的一頭霧水,馬上問道:“這逸出塵被謀殺你是如何知曉的?怎麼可能又出現了一個逸出塵呢?”撩開衣襟司空錦坐下草地,指了指身邊,維加馬上靠著他坐下了,岡底亞與他迎面而坐,急等著他回話。

“雖然父親當日厭惡我,將我趕出了家門,可也正是他老人家派我去往暮蟠山的,我認定了大哥一定會比父親英明的多,所以並未捨棄父親交代我的任務。”司空錦滿腹委屈地申訴道。維加偷眼看了一下父親,他雙眸中似有淚光閃爍。接著司空錦又說道:“雖然青漫野為人粗鄙,可卻也是個爽性的漢子,當日我救他,直至今日也不曾後悔,只是不曾想到他為了到手權力竟殺戮成性。由於我並不能時時侍候在他的身邊,便將當日曾於暮蟠山幻境裡救下了的一個年輕有為的隱修士逸出塵時時帶在身邊,一時青漫野也喜愛上了他詩文歌賦的才能,便留在身邊不時吟唱、相伴,極其寵愛。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大概三個多月前,逸出塵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夢境中,他苦澀地與我辭別,說自已無端被人謀害了,現在靈魂將墜九幽之地,只是顧念我於他的救命之恩,特來相辭。當時我便悚然坐起,夜風襲來,當時以為是南柯一夢。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去拜見了青漫野,沒想到的是逸出塵竟全完好無損地佇立在他的身側,只是有了幾分隔閡了而已。可最近,我才覺察此時的逸出塵可能已不復當日的逸出塵了。”“為什麼?”岡底亞單刀直入地問道。“理由很簡單,當時我能派他去往青漫野的身邊就是看中了他文弱書生的稟性,但此時的逸出塵哪復往日的才情,已完全一個活脫脫的武夫了,而且竟能將青漫野玩弄於掌骨之上。”“何以見得?”岡底亞追根究底地又問道。“我已經暗中查訪過了,青漫野此時竟將他派往了月澤島。以青漫野的野心是可能肆無忌憚地向外擴張,但絕不可能橫越海洋,去往那陌生之境,我相信他還是有些個謹慎的。所以我認為月澤島之行定是逸出塵,或者是逸出塵之外的人為他出謀劃策的。”聽司空錦說到月澤島,維加不得不把莫蘭川莫名虛幻的擔憂說與父親和他。“因此你就暗中派煙姿、西野楓留在月澤島調查此事了?”岡底亞問道。維加點了點頭又回稟道:“但孩兒覺得如果真如莫蘭川所說,確實有陰暗的勢力急於摧毀他,煙姿和西野楓身邊就應該有更多的眼線,所以臨時將希爾調派去了月澤島,以孩兒的推斷,此時煙姿和西野楓也許已經查得了些許線索,因此我想不待我回到‘逐風勝景’大陸,希爾也許就會返回‘千峰雪’將他們那裡的情況反饋過來,所以我想請父親再調派些兵力以備我應付月澤島即將發生的危機。”岡底亞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又問起司空錦:“維加我已經給你叫回來了,有什麼你就直接吩咐吧。”司空錦凝望著維加面有難色,但直白地對他說道:“青漫野這個人看似雄渾,其實外強中乾、猜忌太甚,我不能離開太久,但逸出塵的事兒須得有人去調查,我想來想去,還是惟有你,你說呢?”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岡底亞問道。岡底亞也贊同地點了點頭,自已的這個小兒子,日漸成熟起來,現在幾乎能獨當一面了,他其實暗中也是頗多欣慰的。

維加並未推辭,但他還是想等等希爾,如果真能等來煙姿和西野楓的訊息,此時此地,他便可有所籌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