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盟會（1）

街道兩旁人們蜂擁而至，美麗、純潔的姑娘們穿著春日的盛裝，三三兩兩摟腰擁肩、竊竊私語著；年輕人都傾慕無比地追隨著雄壯的儀仗隊和維加他們；店鋪裡幾乎空無一人，琳琅滿目的商品、櫥櫃裡陳列的珍饈美味已不再吸引任何人了……老年人睿智的眼神中都在揣摩城主是否又有什麼大動作了，城堡的門大開，各大城邦都有使者來覲見了……

一座陰鬱、漆黑極力向天觸控著，伸出著它尖銳房頂的宮殿隔著護城河正在高高的山丘上俯瞰著維加他們。無數灰瓦、白窗的民居縈迴在蔥蘢的灌木叢中敬仰著它的巍峨。當儀仗隊緩緩跟隨著管絃之聲的旋律散向兩邊時，一架面容佈滿滄桑、周身嘶啞著歲月的荒涼、暗沉的沉重吊橋開始沿著它固有的軌道——兩條鏽跡斑斑的青銅鐵索，吱啞、吱啞地上抬著，那聲音彷彿一聲聲都在向你昭示著這座城堡的晦暗以及它經年的傲慢。

下了馬，人群開始向護城河岸邊圍攏，當維加和西野楓走近，儀仗隊嘩啦一下，疾速從兩邊匯聚成一道冷漠的人牆。一位眼神如冰的金髮男子正穿過吊底向他們走來，靠近維加的同時，他深深地躬下身子，雙手合十胸前，向他行禮道：“繆爾婭城主西嘉問候您。”“好久不見了西嘉，你說我們到底有多久沒見過了？”維加的笑容彷彿循著陽光的的春意一束束射進了西嘉的心底，他那寒光四射的眼眸也漸漸有了春水的融動，笑意慢慢湧上臉龐，聲音聽起來也沒有初見時的冷漠了：“很久了，久的我都已經從心底想念殿下了，這不，天神聽見了我心中的吶喊，就把您送到了我的面前。”西野楓聽後，不禁會心一笑，這個人的聲音雖冷但卻極富魅力。感覺就像空曠的山野中一條因嚮往而縱情奔放的河流，飛撲向你的不僅是它的現在，還有它曾經每一段愉快的旅途，以及旅途中那麼令人感動的瞬間……維加向前擁抱了西嘉，西嘉的目光和西野楓相撞，也同激起了電光火花。西嘉說他還要去迎接別的城主，讓他們先隨性四處遊賞一番。

“你好像和這個西嘉很熟稔？”西野楓問維加，他見維加並無意流連周遭，而是一步跨進了磅礴的宮殿正門——一扇對於這座宮殿異常華麗通透的鍍金琺琅的門，圓孤型精緻雕花的彩金色邊框將走向它的人映照的瀟灑剔透。

“他雖說是繆爾婭城的城主，卻也是莫蒂默最得力的心腹，如果莫蒂默在這個世界上只能相信一個人的話，恐怕這個人說是西嘉了。”

“他看起來很有魅力，而且也很英武。”西野楓把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覺告訴了維加。

“其實他這個人最拿手的卻是兩面三刀，他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放過任何阻擋他的力量，所以啊，當莫蒂默，怎麼說呢……”維加想了一會兒，身邊又有侍衛經過，不便於再說什麼，他就緘默了下來。

宮殿的外觀造型雖然過於壓抑了，但內部的裝潢卻是大氣輝煌之極，穹頂上藍天澄徹，曼妙的天庭之景在人們的仰望中彷彿一把把你拉進了你不曾有過的最富麗的幻想中，雲如煙、花朵飛灑著漫漫清芬，蝶翅縈香，蜂腰婀娜……兩側是檀木到頂的書架，書架裡擺放著不計其數的各種豪華的書籍，空蕩蕩的大廳裡深棕色的地板光滑如鏡。

“看來莫蒂默確實又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了。”維加和西野楓兩個人在這個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大廳裡悠悠然地這兒摸摸、那兒看看。

“是因為他把你父親請來了嗎？”西野楓是一個字也看不懂那書脊上的書名，可還是忍不住抽出一本來瞧瞧。還沒開啟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似乎已經置換了你的呼吸。

“誒，維加，你說這裡的書為什麼會這麼香啊？”西野楓把書攤開來，細細地嗅著。

“別聞了，保不齊莫蒂默就在上面灑了什麼迷魂香，你可別又睡上個十天半月的，我可受不了啊。”西野楓嗔怪地瞟了一眼漫不經心的維加說：“我看誰也沒你大驚小怪，你看那個朝咱們走來的小老頭是誰啊？”維加連看都不看就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古裡丘老頭，他啊，是這個世界上最恨莫蒂默的人，不過也沒看他沒恨過誰，你看他瞅咱倆那眼神，就跟剛被誰削了一頓似的。”“他為什麼恨莫蒂默？”“為了收復‘逐風勝景’大陸上一切敢於對抗他的勢力，莫蒂默第一個就把他爺爺給……”古裡丘確實無意搭理維加和西野楓，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彷彿丈量了一下自己與他們的身高比，就衝著他們相反的另一面書架走去了，在那兒認真地開始翻看著一本書。

“古裡丘。”一聲如鶯歌似的叫喚從門外傳來，西野楓不禁對維加讚道：“你們這裡的人聲音都是這麼動人，西嘉的聲音就像歌聲。”“那是因為這片大陸上鬼魅魍魎無數，誰知道他們夜行的時候都碰見誰了？”“有那麼恐怖嗎？”“怎麼沒有，讓你少喝酒，少相信不認識的人就是這個理兒。”“可我在這兒也就認識你啊。”西野楓抬眼看看，那個和古裡丘打招呼的人此時正踩在他的斗篷上，從背影看就像西遊記裡的牛魔王，披散著一頭油黑的長髮，好不精壯。“他又是誰？”“和事佬。每當古裡丘要跟莫蒂默幹起來的時候，就是他在一邊使勁地和稀泥，因為他救過莫蒂默的命，誰的面子不賣，莫蒂默也絕對不會不賣給他面子的，只是他的城邦是這個大陸上最小的，也是最偏僻的，就靠近西瑞爾沙漠之緣。”

“維加，這位是誰啊？”只見“牛魔王”離開了古裡丘轉身向他們走來。

“我的朋友，嗯，新的侍衛西野楓。”維加說著快步走向“牛魔王”親熱地挽起他的手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怎麼大家都來了？”

“莫蒂默又遇見大事嘍！”“牛魔王”擠眉弄眼地滿含冷笑。

“黎玉，別這麼藏著掖著的，到底什麼事啊？”古裡丘看來也是茫然無知的，“牛魔王”這冷嘲熱諷的口吻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經。

“金闕城下戰書了。”黎玉擲地有聲地說道。

“就是那小娘們？”古裡丘昏暗的目光登時因為這一驚些許清澈了。

“是啊，就是她，向莫蒂默下戰書了，還呵斥他憑什麼在‘逐風勝景’一手遮天。可想而知，莫蒂默當時那個氣啊，這小娘們是他一手扶植起來，沒說對他俯首帖耳的，現在突然又背後捅了他一刀，你說他是什麼心情，所以就把咱們都召來了，又要打仗了。”黎玉把手背向身後，踱著方步走近古裡丘，使勁地拍了拍他低矮的肩頭。

“他扶植起來的，他的敵人，憑什麼讓我們幫他收拾，要收拾，他自己收拾啊。”古裡丘撂下書恨恨地說道。

“鄒修說他今天要把山上的牛群趕下山，不來。”黎玉像是回頭與維加他們交談，又像是在通報給古裡丘，古裡丘一聽更是氣炸了，跳起腳來就吵吵：“鄒修他們有牛群，我們也要放牧啊，我幹嗎要來？”說著就要走。黎玉馬上像一扇門似地擋住了他的去路溫言勸道：“鄒修有戰功，你敢跟他爭嗎？”“有什麼不敢，今兒我就是要爭一爭。”古裡丘倒豎起他的黃豆小眼爭執道。“還是多想想後代吧，沒必要為這眼前的一口氣，賭上不該賭的。”黎玉的一句話，剎時間擊碎了古裡丘的傲氣，他立即像癟了的氣球，歪坐在書架旁的椅子上了。憤恨寫滿周身。

“黎玉、古裡丘，兩位來的可真早，只怪我們離‘雲梢碧浪’太近，瘴氣終日不散，路都看不清一絲。”門外隨著聲音三步兩步邁進一個面容甚是詼諧的人，只見他一雙渾似牛眼的雙瞳卻長在了一張毛茸茸的棕色面孔上。“就是，就是，元北初你們那裡還有幾匹千里馬可堪驅使，而我們那兒卻連個騾子都難找。”隨即又跟進一位面容異常俊秀的少年唉聲嘆氣道。“怎麼？騾子呢？”黎玉抬腳走到他面前問道。“還不是上次征討海惡靈的時候，全被它們吃光了。”那少年還沒說完，眼皮就耷拉了下來，古裡丘像是一下他鄉遇故知似的，嬉笑著走向他安慰道：“宇文兄，不必哀怨，自有我這老匹夫與你共話憂憤。”“切，他才多大啊，宇文知，還不快問候問候你老前輩。”黎玉一昂首，推了一把身上還滿是清露的宇文知。“見過古裡城主。”宇文知趕忙躬身向前給古裡丘鞠躬致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