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大骨龍,這麼快就死了一個了?”新月驚訝道。

辭鈺看著骨龍那不再跳動著火焰的眼眶,神色莫測。新月走上前去,拈了一枚焦黑的龍鱗嗅了嗅,又將其丟了下去,拍拍手上沾上的灰塵“這條龍是裴月殺的。”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喜怒“上面還有很多陌生的氣息,看來來奪燈的人不少。”

辭鈺跟著仔細察看了一下,發現這條龍上面的傷痕參差不齊。

“那些小角色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吧?”辭鈺輕聲。

“說不準,萬一有誰深藏不露呢?”新月攤手,道。辭鈺點點頭,不出意外,魂燈不是歸宋祈淵這方就是歸斐月們。畢竟一個孤家寡人取得了魂燈,也守不住,說不定還會落得一個殺人奪燈的下場。

魂燈樹旁。隨著又一位守護者的倒下,骨樹旁只剩下最後一位守護者。那是一條渾身暗金色的巨大骨龍。宋祈淵手執墨金色長劍,五官矜傲凌厲,他立在半空,沒動。

斐月們一干人站在了他的對面。斐月的黑髮隨著夜風輕擺,紫瞳中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們誰都沒有輕舉妄動。而那些無陣營的鬼怪們可就按捺不住了。畢竟它們實力不錯,但可惜智商不高。

吼!一隻惡鬼先撲了上去,場面一下子混亂了起來。

咔嚓!一隻乾屍被甩了出去,骨骼碎裂,發出一陣慘叫。然而最後一隻骨龍也很強,暗金色的龍尾狠狠抽打惡鬼們身上,發出牙酸的撕裂聲。

昂!骨龍仰天嘶吼,身上浮現出一層層金色的符文,晦澀難懂——是一個強悍的陣法

嗡嗡聲響裡,符文的光芒越來越耀眼,隨即一聲巨響猛然爆發:這聲音如同一張 繃緊的弦猛地斷裂,讓人心都忍不住跟著一跳。

一瞬間所有被籠罩在陣法裡的鬼物都被炸成了漫天飛舞的碎屑。而施展完陣法後骨龍眼眶裡跳動著的火焰黯淡了不少。場上只刻下了管幾隻實力高強的鬼物。

看來不用再拖下去了。颯!一柄鋒銳無的血扇以極快的速度向宋祈淵背後襲了過來,帶著濃濃的殺意。

宋祈淵也沒轉身,只是隨手接住了血扇,就好像在接什麼小玩具一樣輕鬆。

“不愧是前鬼王,實力當真是不容小趨呢。”嬈 一身血裙,掩著唇冷笑,一雙血眸裡盡是殺意。宋祈淵沒回答,手上微用力,血扇立刻輕顫了一下,化作虛影消失了。

斐月看了嬈一眼,也沒說什麼。“動手。”他冷聲。

….…

辭鈺趕到時,戰況正焦著。裴月曾經是鬼界的守護獸,實力十分強大,而宋祈淵的實力還沒恢復全,兩人正好可以打個五五開。成野和蘇婆則與嬈和一隻血凰纏鬥在了一起,血凰身長數十丈,渾身燃著冥火。

新月盯著那隻血凰“那不是冥界渡口的小紅嗎?它怎麼也…”

辭鈺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隻鳳凰,發現它的眼睛有些呆滯和空洞,怎麼看都不大正常的樣子。

於是他低聲道:“不對。”新月正緊張地觀察著局勢,聞言回頭“什麼不對?”

“那隻鳳凰的眼睛裡有一股死氣。”辭鈺仔細觀察著“它好像是被什麼控制住了身體,或者是已經死了,屍體被弄成了屍傀。”新月的手顫了顫,他不敢相信“什麼?死了?不可能的!”

辭鈺示意他小點聲“我也沒說它是一定死了,也有可能是被種了奴印。”新月咬著牙“該死…我們去幫忙!”

“別衝動。”辭鈺按住新月的肩膀“我們的實力不算強,這會上去作用不大,不如在這裡等時機。”

唳!血凰怒嘯一聲,渾身的血焰熊熊燃燒,一旋翅膀,狠狠撞上了成野。成野連退了幾步,發現手上被灼傷了一片。

他留了手,畢竟血凰曾經也是他的朋友。

蘇婆手執一根紫黑色骨杖和嬈過著招,蒼老的身體敏捷得不像話。

“小野,阿紅已經死了!”她大聲。“不要留情了!”

”阿婆,分什麼心?”嬈冷笑一聲,手中的血扇切向蘇婆的脖子。蘇婆連忙閃身退開,同時骨杖一揮掀起一陣黑煙“萬化冥合!”

轟轟!一隻巨大的骨掌拍向嬈。嬈冷冷地眯著眼睛,手中血扇的化為數千縷尖刺,衝向了骨掌。嗦嚓!兩者相撞,掀起一陣能量漣漪,抵消了。

另一邊的成野也沒再顧忌,他低聲“小紅,抱歉了。”血凰尖嘯一聲,雙翅掀起一簾火焰朝他噬咬了過去。但攻擊落了空,成野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血凰被激怒了,四顧著尋找敵人,下一刻,脖頸卻一寒。成野渾身呈現著虛無感,他像鬼魅一般閃現到了凰鳥身後,手中匕首猛地刺向了其後頸。上面傳來冤魂的哭嘯聲,讓人聽著都發毛。

錚錚!血凰堅硬無比的鳳羽被彈開了,尖銳的匕首劃破了血肉,血濺一地。“喳!”它怒嘯一聲,眸子血光森然。這份傷不致命,反讓血凰進入了狂暴狀態……

在四人纏鬥時,骨龍的氣息也虛弱了下來,它在眾人的圍攻下已經瀕臨死亡。而那些實力強悍的惡鬼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場上只活著幾十來只鬼物。

“它快不行了,嘻嘻,大家加把勁,送它上西天!”一隻惡鬼笑著道。她是一個六七歲小女孩的模樣,面板蒼白,赤著腳,一頭白髮拖曳至地。

眾鬼都興奮了起來。“吼!”骨龍悲吼一聲,它似乎知道自已死定了,打算殊死一搏,只見它渾身的鱗片都開始有金光閃爍,瞳中的火焰跳動得劇烈了起來,這是迴光返照。

“咦?它發怒了,大家小心。”小女孩笑呵呵的,口中的牙齒白淨尖細。

每一隻惡鬼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骨龍身上,而沒有誰注意到有兩三個身影摸黑到了魂燈樹下。

“太好了…太好了…”衛雲山的神色癲狂,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我終於不用再因為詛咒而痛苦了….我會成為一名強者…”他有些神經質地低聲。

林諍站在他身後,勾唇“恭喜少爺。不過我這隱匿術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快把這燈取下來吧。”

衛老也笑著道:“恭喜少爺,事不宜遲,我們快些去取燈吧。”衛雲山也從興奮中緩過了勁,他連忙問林諍“這東西要怎麼取下來?”

林諍往魂燈樹的根部走了過去“過來。”他來到骨樹根部,觀察起了這些交錯著的骨骼的排列規律。

“找到了,”他低聲。衛雲山連忙看著了過去,發現林諍盯著一隻普通的骷髏頭,也沒有什麼動作。

“衛諍,你快些,那些怪物快發現我們了…”他有些急切。

林諍笑了笑,溫知道:“是。”一張金色符紙貼在了那骷髏頭上。“滅。”林錚輕念一聲。呼!那隻骷髏頭立刻燃燒了起來,同時那白色的骨層褪去,露出血色的,肌肉一般的紋路。

“這是什麼?”衛雲山瞪大了眼。“吼啊啊啊!”骷髏空洞的眼眶處突然鑽出來血肉,扭動著,紅白血沫交織。

它居然長出了一雙眼睛,嘴巴也隨之長了出來,發出淒厲的痛呼聲。一時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們。

“該死!他們過來了!”衛雲山罵了一聲,催促林諍“你快些!”一旁的衛纖也有些緊張。

林諍卻從容不迫地一笑,伸手敲了敲那讓人看著都汗毛直立的骷髏頭。

只聽一陣咔嚓聲,骨樹塌陷了下來,那些骨骼脆弱極了,層層碎裂。

三個柔和的光點陷落在那些碎骨裡,散發著聖潔的光暈。林諍挑起了眉。“太好了!”衛雲山朝那光就撲了過去。

“該死!一群只會佔便宜的卑鄙人類!”惡鬼小女孩發出憤怒的尖叫,朝他們撲了過去,但在離人五六米的地方就被一股力量反彈了回來。

是禁制?只有弱小的人才能進入…眾人同時停下了動作。

禁制短時間內散不了。但進入禁制了的人也沒法離開,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斐月冷冷地盯著魂燈,他的臉上多了兩道血痕,肩上也多了道傷口。而宋祈淵的手臂也劃開了一道口子,往外滲著血。“不對…”他突然低聲,那竟有三盞魂燈?!

斐月也發現了這一點,眼睛中的光是一跳。此時的衛雲山顫抖著手拿起了一盞燈。

魂燈小巧精緻,只有一個手掌大小,燈壁是一條昂著首的巨龍與一隻展著雙翅的火鳳交織而成。燈芯呈淺金色,燈油是深藍色的膏狀,小小的火焰跳動著。

這盞吸收了無數靈魂和怨念的燈居然看上去那麼聖潔。

魂燈的光暈柔軟和煦。什麼都沒發生。所有人想象中的血腥並沒有出現。魂燈柔和的火焰微微跳動著,有種溫馨美好的感覺。

雲山又伸手將另兩盞魂燈拿了起來,一臉的貪婪。“快!衛諍,你不是準備了三張空間傳送符嗎?快拿出來!”衛雲山興奮道,林諍看了眼衛雲山手裡的魂燈,又偏頭溫聲“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衛雲山竟然想把三盞魂燈都弄走,還真是貪心,且天真。

嘩啦! 身後發出了一聲清晰的響聲,不大不小。衛雲山轉頭去看,發現只是一隻頭骨掉了下來。虛驚一場。

然而下一刻,一陣劇痛從胸口來,帶著死亡的感覺。“……”他不敢相信地回頭,正對上林諍回應他的無辜微笑。

而他的手上是一把鋒銳的匕首,此刻那利刀刺入了衛雲山的胸口,赤紅的鮮血緩緩流下,讓匕首和林諍修長的手指染上了妖冶的顏色。

衛雲山的神色充滿了憤怒和震驚,還有濃濃的不甘。噗!林諍拔出了匕首,鮮血隨之噴灑而出。“給你使喚那麼久了,真是煩人。”他的聲音懶懶的。

衛雲山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但唇喉間卻湧出了鮮血,他倒在了地上,呼吸漸漸消失。

“你、你瘋了?!”衛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此刻他終於反應了過來,連連後退。

林諍哦了聲,修長的手指輕拭匕首上的血跡,他的唇微微勾起“瘋?對,我是瘋。所以…”他頓了頓,眼睛中閃過一絲寒意“你也逃不掉。”霎時他身上鬼氣森森,手臂上浮起黑色的死氣,手指浮現出黑色的鱗片—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

“你、你到底…是誰?!”衛纖往後退去。

但沒人回答他,衛纖只看見服前黑芒一閃,頸後便一涼,頭顱直接被硬生生扯了下來,血濺一地。“還想約我反水?哼,蠢東西。”他擦去眼尾濺上的汙血。

這戲劇性的一幕落在了眾人眼裡就讓人 訝異不已。“自相殘殺?”新月的嘴巴張得老大,好像能塞下兩個雞蛋。辭鈺的身形隱在樹叢後,黑幽的瞳仁緊緊地盯著氣息逐漸消失了的衛雲山,緊緊攥著手。

衛雲山,就這麼輕易死了。挺可笑。

有人輕輕拍了下辭鈺的肩“辭鈺,你怎麼了?”新月有些擔憂地看著辭鈺。“沒事,我沒事。”他收回了目光,只覺心上奇怪。

他總覺得衛雲山死的太草率了。 明明大仇得報了,但那壓在心頭上的大石仍舊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

蒼白的月光下,他的眼眸漆黑,思緒飄的很遠。

宋祈淵眯著眼看著林諍——他已經把手伸向了魂燈,這傢伙身上的氣息很熟悉。鬼界的味道……這種滲人的鬼氣,就像吐著信子的毒蛇,隱在暗處。“林諍…” 。

能對聖物這麼瞭解,且身上的鬼氣能藏這麼好……恐怕,他就是那傢伙了……

禁制的時間快到了,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林諍。林諍卻一點也不急似的,他笑著拿起一盞魂燈,手虛懸在焰火上“反正燈有三盞,我拿一盞,諸位也沒有什麼意見吧?。”他眯著眼笑,拿起一盞燈。

“後會有期~”空間變換,一陣金光湧動間,男人修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