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的日子是很快樂的,更何況有一個勤勞又賢惠的前任鬼王照顧著。

辭鈺在家舒適的宅了五天,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嘶——再這樣下去我都快要被養胖了。”他懶懶地癱在沙發上玩著單機遊戲,聲音懶懶的。

宋祈淵給他端來一杯熱牛奶,隨口“胖了又如何?”他又來了一句“我養的。”

辭鈺啼笑皆非“你還挺會說啊。”他伸手把牛奶接過來,低頭喝了一口。“我都養了快七天了,傷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是時候該回去了吧。”辭鈺輕輕晃著杯子,盯著那冒著熱氣的乳色殘液。

宋祈淵坐在了他身旁“想回去?”辭鈺又喝了口牛奶,舔掉了唇邊的奶漬“魂燈還沒到手,必須去看看。”宋祈淵點了點頭,又輕聲“但我不放心你。”

辭鈺一臉疑惑“擔心我幹什麼?”宋祈淵將他手裡的杯子接過去“怕你又像上次一樣受傷。”辭鈺勾唇,隨即又感覺心上堵了什麼一樣,酸酸澀澀的。“我又不是什麼小嬌花,總不可能讓你一直護在懷裡吧,昂?”

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聲音低的像在自言自語。宋祈淵將杯子放好,一臉認真的著辭鈺“阿辭,那你願意讓我一直護著你嗎?”心突忽地跳了一下。辭鈺的指尖輕輕頓出了一下,又開玩笑的道:“怎麼不想啊,誰不想有個大佬護著。不過,你他不可能一直護著我的。”

宋祈淵是誰?他可是曾經的鬼界之主,壽命悠久到無邊,辭鈺只是一個普通人,除非飛昇,不然頂天了也就只能活個幾千年,短一點也就活幾百年,以後宋祈淵總會有喜歡的人人,然後會三茶六禮八抬大轎的把那個人娶了。辭鈺越想越偏。

他甚至能想象出宋祈淵的會喜歡個什麼樣的姑娘,想必到時候,宋祈淵也會用溫柔的眼神去看她,也會為她做飯。……等等,他怎麼還代入起來了?他連忙回神,有些懊惱的嘖了一聲,一邊的宋祈淵正在逗著碎玉。

小貓伸著爪子去勾他的手指,貓眼瞪得老大,但因為爪子短怎麼也勾不著。辭經

鈺看著這一幕,不由失笑。碎王被逗得委屈了,氣呼呼地翹著尾巴跳上了辭鈺的膝蓋,蹭著辭鈺的臉,喵喵直叫。像受了委屈在告狀的小孩子。

“哎?還委屈上了。”辭鈺有些無奈s的摸摸貓的耳朵根,安撫似的。碎鈺突然伸長了脖頸,溼溼軟軟的小鼻子碰了碰辭鈺的臉。“…….”宋祈淵的神色一下子冷了起來。

辭鈺渾然不覺空氣中酸溜溜的味道,他輕垂著烏黑的睫毛,撫摸著碎玉的耳朵根。

三天後兩人回了避難營。

目前鬼物們也暫時安靜下來了,但總覺得,後面還會有大事發生。

傅晟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裝乖的瑞爾斯,有些頭痛。說真的,這小子真是臉皮比城牆還厚。自從那次之後,他都儘量躲著他,瑞爾斯倒好,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還變本加厲的往他身上湊……

可再怎麼氣,傅晟都還是看不得這小子難過。但是,這本來就是不對的。他可以算是瑞爾斯的養父了。怎麼可以在一起……有些時候傅晟自己也沒辦法判斷自己的感情……

而瑞爾斯仍舊溫順地垂著眸子,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搖晃著“先生,喝咖啡嗎?”傅晟一看他這樣子就頭疼的不行“去幫我把那件風衣拿過來吧……”瑞爾斯搖著尾巴去拿了。

傅晟起身,看著某個莫名開心的小狐狸,嘆氣。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瑞爾斯。”他喊著小狐狸的名字。“先生,怎麼了嗎?”瑞爾斯把風衣披在傅晟身上。“你……”傅晟剛想說什麼,身子就僵硬了一下“你幹什麼?!這是我的辦公室!”傅晟低聲呵斥,伸手去推瑞爾斯。瑞爾斯眯著眼睛笑著“先生,你剛才在想什麼呢?”

感受到瑞爾斯噴灑在耳側溫熱的吐息,傅晟忍無可忍“別再鬧了!”瑞爾斯微微挑眉。傅晟閉上眼,幾秒鐘後他再次睜眼“這樣是不合適的。”瑞爾斯碧藍色的眼睛多了幾分陰鷙“為什麼?”

傅晟感覺額頭的青筋微跳,他偏頭“你這種感情根本就不是愛,你只不過是因為因為對我的依賴太深,錯把親情當做了愛情!”瑞爾斯聽著他的話,眼神越發危險。

“所以?你還想說什麼?”瑞爾斯扣住他的手腕,把人摁在了牆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你他媽的瘋了?會有人來的!”傅晟掙扎了起來,卻被人壓的更緊了,怎麼也逃不開。“先生。”瑞爾斯吮著傅晟的耳垂,聲音低而緩慢,一字一句的訴說著自己的愛意“我對您,不是那種對於長輩的尊敬。”

他轉過傅晟的頭,兩人對視著,空氣都好像凝成了實質“我再重複一次吧。”他低頭吻著傅晟的發頂“我愛您,是那種想永遠和您在一起的愛。請您允許我再貪心一回。”

像個賭徒,永遠那麼貪得無厭,想要更多,想要更進一步……“抱歉,先生,就請再縱容我那麼一次。”瑞爾斯輕聲。我會一直追隨著你,直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今天天氣很冷。辭鈺穿了件加絨的衛衣,外面穿了件運動系的外套。又給宋祈淵也搗鼓了一番,一起出了門打算去咖啡店消磨下時光。

風有點大,吹到人身上冷颼颼的。最近的怪物少了很多,人們也稍稍放鬆了些。廣場上有很多出來散心的人。天氣冷,幾個小情侶湊在一起,一起圍著一塊圍巾,你噥我噥的,看得辭鈺直咋舌:肉麻。

雖然心裡這麼吐槽著,但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宋祈淵一眼。宋祈淵穿了件高領的深黑色毛衣,外套一件灰色的呢料風衣,身高腿長,那雙看上去又蠱又欲的鳳眸上架了副眼鏡——這是辭鈺之前屯衣服時買的,沒想到宋祈淵戴著還挺有味道。

由於兩人長的實在太耐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辭鈺有種兩人變成了動物園裡給人觀賞的猴子的錯覺。

他拉了下宋祈淵,二人走進了一家咖啡店裡。店不大,但人還是挺多的。

“先生您好,一樓的座位滿了,請您和您的男朋友隨我上二樓。”一位女服務員笑著走了過來。男朋友?辭鈺這才發覺自己還拉著宋祈淵的手。靠。

他觸電似的鬆開了宋祈淵的手“您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辭鈺感覺整個店裡的人都在看向他們。好尷尬。“啊,抱歉,那請您和您的朋友跟我來。”服務員笑著領他們往樓上走去。

總感覺這小帥哥一定是不好意思了,怕什麼呀,談個男朋友怎麼了嘛。她暗暗想。

很快,兩人在服務員的安排下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店內播放著輕柔的音樂,屋內的裝潢雅緻,每一個人都在小聲說著話。辭鈺用勺子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眯著眼看向窗外:外面已經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天空不再是暗沉的顏色,竟然是少見的碧藍色。自從末日後,天雲一般是血紅色或是陽沉的暗藍色。這樣純粹的顏色已經很少見了。屋外的每一個人都揚起了臉,感受著雪花的溫柔,這一刻,末日好像從未發生過。

辭鈺輕嘆一口氣“今年的第一場雪啊。”宋祈淵也看向了窗外“很美。”辭鈺將視線移到了宋祈淵那骨節分明的手上“鬼界也會有雪嗎?”

“有。”宋祈淵伸手把鼻樑上的眼鏡摘了下來“鬼界也會有雨雪風花,只是,不如人間的那般純粹。”辭鈺把勺子放了下來,專心地聽他講“都有些什麼花?”

“白傀花和血獄草最多,還有一些零散的叫不上名字的。”宋祈淵溫和道,他又補充了一句“彼岸生長在冥川和渡口。”辭鈺笑了笑“那鬼界的花一定很漂亮吧。”

宋祈淵看著他的眼睛 “談不上有多漂亮,但是阿辭,日後若有機會,我會帶你去看的。”辭鈺笑了,他喝了口咖啡,悠悠道:“鬼王大人,你怎麼這麼喜歡隨便承諾啊?萬一許下的承落實現不了怎麼辦?”

宋祈淵低聲“不會的。”辭鈺正攪著杯中的咖啡,聞言手上的動作略略停頓了一下,窗外已經鋪了一層薄雪了,紛揚的白色裡,幾對情侶正在拍照。

辭鈺往外瞄了一眼,只好看到了熟人:是李墨和林泱。林泱大概剛從十多天前的事情裡緩了過來。她圍了條亞麻色圍巾,下巴被掩了起來,一雙杏眸水汪汪的。李墨穿了件羽絨服,他不知從哪買了杯熱奶茶,遞給了林泱。他大概說了句什麼,把女生逗得笑彎了眸。

兩人停在噴泉池邊開始拍照。辭鈺挑了一下眉,這小子這麼快就把林泱給騙到手了?厲害啊。

其實他誤會了,林泱還沒同意李墨的表白。至少,目前沒有。雪花紛紛落下,沾到了女生的頭髮上。李墨笑著看著林泱,伸手輕輕揩了揩她圍巾上的雪花,眉眼裡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墨狗,看鏡頭——”林泱笑著舉起了相機朝他揮了揮。咔嚓!快門閃過,將李墨溫柔的樣子收錄了進去。李墨湊過去“拍的怎麼樣?”

“你以為我是你那種拍照技術啊?”林泱收起了相機,又把放在石階上的奶茶拿了起來。李墨看她指節都凍得發紅,不由得皺了皺眉“好了,我們去找家店坐一會,你看你,手都凍紅了。”他走過去,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

“…”林泱輕輕眨了眨眼“墨狗,我現在只是你的朋友哎,還沒親密到可以手拉手的地步。”李墨:“…”他咳了兩聲,耳根浮上一層紅色“我……對不起。”他老老實實道了歉,又讓林泱把一隻手放進自己衣服口袋裡,另一隻手拿著熱奶茶暖手“那我們去前面的咖啡店坐下吧。”

林泱看他那侷促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剛進門兩人就看見了結完賬正準備走的辭鈺和宋祈淵。“辭哥?”李墨驚喜道。“你們來約會啊?”辭鈺笑著看兩人。李墨輕咳一聲“不,不算。”

林泱則也彎了眸和兩人打招呼,“嘖嘖,你小子出息了。”辭鈺輕拍他的肩。不等李墨再說什麼,辭鈺就招手示意宋祈淵走“好了,你們好好相處。墨狗,回去微信上聊。”

……看著走出了店門的兩人,李墨清了清嗓於“你…要喝點什麼?”林泱低聲回他“都可以。”畢竟第一次“約會”有點緊張。

屋外氣溫驟然下降,辭鈺輕輕搓了下手。宋祈淵看了眼某人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穿搭,伸手將自己脖領上繫著的那塊炎火玉解了下來遞給他“戴上。”

辭鈺往手上哈了口熱氣,白霧絲絲縷縷地散開“給我?”這回宋祈淵沒回答,他只是伸出了手,把吊墜給辭鈺戴了上去。他的指尖有一點冰,接觸到人的肌膚時讓人不由一顫。辭鈺微仰著頭看他,心裡估算著自己要再長多少才能和宋祈淵一樣高,這傢伙都快有一米九了吧!他咆哮。

這時遠處的上空傳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辭鈺抬頭看過去,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