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山上,一間臥室裡。沈清音睡在床上,在夢裡和一隻小狗爭一塊紅燒肉。她磨著牙“我的,別搶!”

突覺臉上正被人用手一下一下的戳著。

有起床氣的沈清音大怒,睜開眼一看,一個一身火紅的少年正拿手戳自己的臉。

她呆了一呆。紅色穿在少年身上,一點都不違和,甚至可以說這樣的顏色除了他別人都不配穿。

驕陽一樣的少年,眼如晨星,鬢若刀裁。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世間萬物在這樣一個驕陽似火的少年面前彷彿黯然失色。

“逸塵師兄給我和大師兄傳信說我們多了個小師妹,我連蜀山的甜甘蔗都來不及掰上幾根就趕回來觀賞。”

說著他繼續用手戳了戳沈清音的臉:“怎麼這麼點大?”

沈清音臉都被戳紅了,忍不住怒張小嘴咬了秦洛手指一下。

秦洛看著手指上的小牙印撲一笑:“這小暴脾氣頗有你師兄我幼時風采。走,師兄帶你到後山掏鳥窩。”

說罷,他一把拉起還蓬頭垢面的沈清音往後山走去。

後山林深樹茂,秦洛熟門熟路的走到一顆榆樹下。抬頭看了看,對沈清音道“小師妹,想吃鳥蛋嗎?”

沈清音回味了一下夢裡那塊紅燒肉的滋味,頗覺肚中飢餓,重重的點頭,“吃!”

“那我在下面託著你,你爬到那根樹枝丫間用手一掏,一準能掏到。”

聽起來很是簡單,沈清音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秦洛順利地托起沈清音,沈清音順利的爬到那根粗壯的樹枝上,順利的將小手伸進鳥窩裡,眼見勝利在望,兩隻大鳥展翅疾衝而來,尖利的鳥嘴狠狠啄在沈清音身上。

手上巨疼的沈清音身子一晃就要摔倒在地,電光火石間一道月白身影飄然而至,一把摟住沈清音下墜的身子又騰挪至地上,把沈清音輕輕放下。

沈清音一看是逸塵師兄,立馬抱著他的腿大哭起來。把自己紅腫的小手舉起來給師兄看,還用另一隻手指著罪魁禍首小師兄。

那意思明顯極了,我這麼善良可愛的小仙女怎麼會做掏鳥窩這麼殘忍而不上檔次的事情,這一切都是他逼迫的。

逸塵一貫溫和的臉上露出一絲責怪:“師弟,怎麼能帶小師妹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差一點就傷到小師妹了。”

秦洛對沈清音的行為歎為觀止,無奈道:“是我的錯,我認罰。”“那就把太上清音篇抄三遍吧。”

“太悽慘了吧,師兄你還能找到比它更長的嗎?”

“5遍?”

“怕了怕了,我現在回去抄還不行嗎!”秦洛哀嚎一聲邁著絕望的步子沉重離去。

沈清音幸災樂禍的笑容還未消失就聽逸塵道“師傅正找你呢,說從今天起要給你正式授課了,你要加油呀小師妹。”

沈清音臉上笑容一頓,感受到了小師兄那悲涼的心情。

靜心堂內,明一先生已端坐在席。

他的席位對面有兩張稍小的席位,逸塵把她送到其中一張席位坐下,笑著說“以後你就在這裡跟著師傅學習”

又指著另一張席位道:“那是你小師兄的位子,今天他被罰抄寫了,以後你們倆一起作伴學習。”

說完,他對明一先生行了個禮,輕搖摺扇走了。

明一先生看著自己的小徒弟,面帶微笑道:“人不知禮不能立於世間,不明理不能辨別世間真義,不通曉樂理難以紓解心中鬱結。”

他頓了頓又道:“因此,從今天開始我就教習你禮理樂三技。”

沈清音懵懂的數了數,似乎要學三樣?多是多了點,但是我努努力還勉強可以接受。正要輸出一口氣,又聽明一先生喝了口水繼續道。

“這就是每天上午的課程了,下午咱們要學習的是…….不擅畫者覽盡世間美景也是枉然,因此畫技要認真修習……我宗們醫術獨步天下,你三位師兄卻都不愛修習,傳承門派的重任就要由你擔起來了……”

“下午的課程就是這些了,對了,女孩子學些防身的本事總不算壞。師傅老胳膊老腿是教不了你了,所幸你大師兄武功整個江湖也難覓敵手,便由他教你吧……”

沈清音終於把腦袋重重的磕在案几上,“爹爹,孃親,音兒要回家……回家……”

“不過你大師兄外出辦事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習武之事便暫且擱下。”

沈清音眼含熱淚的抬起頭,“大師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沒事您別回來。”

然而,不管沈清音內心如何抗拒,明一先生已自顧教了起來。

沈清音起初聽著不得其意,越聽越被明一先生由淺入深的講解吸引起來。她把小手支在下巴上,越聽越入迷,漸漸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

在明一先生的講解下,歷史如畫卷鋪陳在眼前。那些威名赫赫的人物彷彿是有血有肉的真人次序登場,書寫著屬於自己那波瀾壯闊的一生。

沈清音的內心被激盪著,那些蕩氣迴腸的風雲變幻讓她小小的心也跟著或激憤或悲壯,彷彿也跟著走完了他們不平凡的一生。

末了,講的口乾舌燥的明一先生喝了口水,對沈清音道“清音,想知道更多的奇人異事嗎?”

沈清音意猶未盡的點點頭。

“想知道更多的英雄豪傑朝代更迭嗎?”

沈清音憧憬的點點頭。

“想與世間名士對話,跨越時間與空間進行思想感情上的碰撞嗎?”

沈清音激動的點點頭。

明一先生大手一揮指向東南方的一座小樓,“那是我們清言宗的藏書閣,囊括世間珍稀古籍,歷代宗主心血所在。以後完成當日的授課後,你去裡面挑兩本書,必須在當日看完。”

“否則,打手心十……二十下!”

說著,明一先生緩緩站起身來,氣質儒雅。抓起案几上的一把鵝毛羽扇閃著走遠了,當真是名士風流。

但是,好像哪裡不對呢?

為什麼她突然又想回家了呢?

沈清音又一次把頭重重的磕在了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