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爹?”

嶼知不明所以,越奇為何要讓他這樣喊他。可轉頭一想,“爹孃”這個稱呼確實不太妥當。

越奇坐在嶼知身邊,輕聲笑道:“對!以後要嘛叫我奇爹,要嘛叫我阿爹。”

“那...”嶼知凝視著越奇,不知怎麼開口,似乎是在擔心什麼。

越奇瞥了一眼嶼知,托起左胸膛,忍住笑意:“你小子放心。”

嶼知耳根頓時泛紅,慌忙說道:“我,我去拿饅頭。阿爹,你要吃幾個?”

越奇摸了摸肚子,確實有點餓,笑著道:“老樣子,你兩個,我三個。”

......

“咚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力道似乎越來越微弱,越奇急匆匆地走過去。

還未完全開啟院門,只見一名身體打晃的年輕女子,猛地向前跌去,撲在越奇身上。

兩人雙雙倒地,越奇迅速把那名年輕女子推開,嫌棄道:“碰瓷啊?”

越奇坐起身後,定眼一看,眼前的年輕女子臉色蒼白,乾裂的嘴唇與她原本紅潤的唇色形成反差。

她眸眼緊閉,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身上的綢緞長裙已被塵土侵蝕,沒了原本的光彩。

可即便如此不堪,精巧的面容還是讓越奇愣了一下,旋即皺起眉頭。

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是誰?

嶼知聞聲匆匆趕來,看著地上低聲喘息的年輕女子,一臉驚愕。

越奇用腳踢了踢年輕女子:“喂,你這傢伙,別裝死啊。”

見年輕女子沒有一絲反應,越奇微微一傾,無意間扯著年輕女子的頭髮,不太紳士地扶起身。

空氣中,似乎有一道“嘶——”的聲音在微微作響。

越奇雙手按在年輕女子的肩膀上,開始大力地前後搖晃:“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嶼知被越奇的舉動嚇得一激靈,哪能這般喚醒。恐怕再搖下去,脖子會受斷掉。

嶼知剛想上前阻止,年輕女子醒了。

“搖夠了沒?”年輕女子睜開眼睛,瞪著越奇,神色雖不佳,口氣卻顯得異常冷漠。

越奇趕忙鬆開手,開口質問道:“你哪位啊?我可沒碰你啊。”

年輕女子沒有理會,整了整衣裳,順了順方才被越奇扯痛的髮絲,心中暗暗罵道:粗魯!

隨即轉過頭望著嶼知:“喂,小鬼,給姐姐倒杯水。”

嶼知“哦”了一聲,急忙向房間跑去。

年輕女子緩緩起身,向著院門走去。越奇以為她要離開,沒想到她直接把院門一關,插上門閂。

越奇心中一驚,此舉何意?

年輕女子斜瞥了一眼越奇,拍了拍手冷冷說道:“逃命呢。”

見越奇滿臉猜疑,年輕女子“嘖”了一聲後再度開口:“不信啊,那你聽...”

“你們兩個,去那邊看看...”

“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媽的,讓她跑了...”

門外隱隱傳來幾名男子惡聲惡氣的對話,似乎是在尋她。

......

越奇和年輕女子,兩人各站一邊,擺出同樣的竊聽姿勢,耳朵緊緊貼在院門上。

越奇輕聲說道:“喂,他們好像走了。”

年輕女子點了點頭,輕聲回道:“我不走。”

越奇臉色一沉,又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想賴上我們父子?”

年輕女子再次點了點頭,一臉篤定,輕聲回道:“是啊是啊。”

什麼父子?年輕女子突然反應過來。他們倆是父子?不像啊!這父親娃娃臉啊?

端著水杯的嶼知悄咪咪靠近,在兩人耳邊細聲問道:“你們在幹嘛啊?”

“哎喲我去!”越奇和年輕女子同時喊道,險些沒被嶼知嚇死。

......

年輕女子把水一飲而盡,越奇和嶼知靜靜坐在年輕女子正對面,姿勢同步,雙手交錯在胸前,眼裡都帶著一絲疑慮。

“愣著幹嘛?給姐姐拿點吃的。”嶼知剛想起身,被越奇一把攔住。

越奇給嶼知使了個眼色:“兒子,你還記得大哥大姐怎麼罵咱們的嗎?”

嶼知眼珠一轉,迅速反應過來。父子倆伸出食指,指著年輕女子異口同聲道:“沒禮貌。”

年輕女子白了一眼,不屑道:“你們還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姐姐我足足被人追殺了七七四十九天,喝你們點水,吃你們點糧怎麼了嘛?”

這是什麼神奇的道德綁架?

越奇擼了擼袖子,一臉不悅道:“這位女俠,你有你的委屈,我也有我的苦難。這雨水打在你身上,又與我們何干?”

嶼知努努嘴,附和道:“對啊!我們苦著呢,前些日子房子還人被燒成木炭。”

年輕女子抬頭環視一圈,這麼精緻的宅院哪裡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這父子倆還真是小家子氣。

可這門外的暗礁險灘,她不能輕舉妄動,七七四十九天的東躲西藏早已身心俱疲。

一路跟隨她的護衛也都接連喪命。

年輕女子來自樂城,是城主樂星最疼愛的女兒,排行老四,名叫樂桑,年方二十。

半年前,樂星為了鞏固政局,也為了和平與繁榮,與青城設立盟約,忍痛將樂桑許配給青城城主的第五子,青風。

四十九天前,本是樂桑出嫁的日子,誰知半路被人截殺。

雖然僥倖逃脫,卻也一路被追殺至此,同時也與樂城失去了聯絡。

......

“行行行!兩位農家弟弟,可否給姐姐做點好吃的啊?”樂桑放下身段懇求完,深深吐了口氣。

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一大一小。

父子倆的長相倒是少見,劍眉星目,臉如雕刻,頗有幾分貴氣。只不過,這兩人哪裡有一絲相似?

嶼知猶豫了下,開口問道:“阿爹,她這樣說話,算不算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