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萊滿是笑容的臉上,終於露出害怕之色。

女帝當日為保皇位穩固,力拒民意,廢陸三陽修為,將其貶到漠州等死。

如今中原九州,許多百姓心中都為此極為不滿,一些地方甚至發生了起義。

女帝為平息民間怒火,多次嚴令各級官員,嚴禁亂殺無辜百姓。

而陸三陽入主漠州,民心本就不穩,更不能出現這種坑害百姓之事。

要是讓女帝知道這事,那他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張大人,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讓會針灸的人去治呀?”

張婉君冷笑一聲,“文大人,這裡的漠州,不是中原,哪有幾個會針灸?”

“退一步講,即便是中原一個縣,也不可能有那麼多郎中給幾萬人醫治。”

汶萊只覺後背一涼,整個人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張大人,陛下當日強行處治陸三陽,民心大動。”

“如今正廣施仁政、勵精圖治,我等在此時坑害縣中上萬百姓。”

“此等大罪,不只是你我,怕是族人也會因此受到牽連,你快想想辦法呀!”

張婉君長吐一口氣,“文大人,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

“咱們只有一口咬定,這瘟疫就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引起的。”

汶萊心中直打鼓,“這樣的說辭,百姓會信,可容大人和陛下會信嗎?”

張婉君言語肯定,“這裡北地,而陸三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這雨是漸東來的。”

“兩地相距遙遠,水土有很大差別,引起瘟疫,那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要你我不說出此事,那陸三陽就得揹著這鍋。”

“而他急於收攏民心,應付即將到來的僧團,定會想辦法醫治這些百姓的。”

汶萊眼睛微微一眯,“可是本官昨日為了快速行事,已將此事告之了手下之人了。”

張婉君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轉過臉來,看著汶萊,再沒有一絲平靜之色。

“汶萊!你這個蠢貨!本官不是告訴過你嗎?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

張婉君蒼白的臉龐,突然刷地一紅,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一屁股坐了下來。

汶萊還是第一次見著別人這麼罵他,可他已經沒有功夫去生氣了。

見此情景,趕緊問道:“張大人,你怎麼了?”

張婉君指了指對面案几,“我心病犯了,快、快把那藍色藥瓶拿給我。”

汶萊急忙跑到對面案几,找到藥瓶,又倒了溫水,喂進已經奄奄一息的張婉君嘴裡。

張婉君臉上紅色逐漸褪去,呼吸也跟著變得平穩,終於睜開了眼睛。

汶萊急忙問道:“張大人,如今咱們要怎麼辦?”

經此一事,汶萊也算是張婉君的救命之人了,長吸一口氣,不再那麼生氣。

“這人可是你心腹?”

“他便是戴遼。”

張婉君閉上眼睛,回想著戴遼的一舉一動。

“此人雖是富有正義感,但對你還算忠心於心。”

“這樣,你去告訴他,這瘟疫其實並不致命。”

“但如果天氣太過潮溼,瘟疫發展太過迅猛,病例過多,相互傳染,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張大人,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張婉君沉默片刻,“你再派人給烏孜家送些藥材。”

汶萊疑惑問道:“張大人,本官早就想問此事了。”

“這烏孜克爾班頑固不化,死守陸三陽,咱們何不趁機將他們滅族?”

張婉君臉色蒼白地冷笑一聲,“烏孜家族有熊妖血緣,天生強悍,怎會就此死絕?”

“再者,克爾班這人恩怨分明,有恩必報。”

“我等現在給烏孜家族解藥,等將來有事,克爾班便會出來為我二人說情。”

汶萊想想道:“可是這樣,陸三陽很快就會知道這瘟疫是我們弄出來的。”

張婉君閉上了眼睛,“文大人,你也太小看陸三陽了。”

“他乃是征戰過三個國家的戰神,怎麼能沒有一點探查手段?”

“你別看他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烏孜府,可他的眼線,早就遍佈整個烏孜縣,甚至是整個漠州。”

“另外,那紫陽先生乃是他的文道老師,忠心耿耿,不可能叛變。”

“可是這段時間,你見過他了嗎?”

“哼,說不定這瘟疫剛一發,他的人就已經知道是咱們做的了,此時正在收集證據呢。”

汶萊想著那個傳說中無所不知的紫陽先生,後背不由一寒。

“那咱們現在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你放心,陸三陽如今最恨的,不是你二我人,而是陛下,只要有人求情,他會放過咱們的。”

可他真會放過我嗎?

張婉君這樣想著,閉上了眼睛,開始運氣調心,不再說話,準備將要來到的狂風暴雨。

縣中街道上,一隊千人騎兵,迅速狂奔。

陸三陽做為此隊之首,卻是朝著旁道走去。

烏孜力提也不去追,而是繼續朝衙門進發。

陸三陽轉過彎道,停下胯下馬匹,看著四周,沉聲道:“證據都拿到了?”

一個黑影從旁邊的矮牆裡閃了出來。

黑衣黑褲,蒙著黑麵,看不清面目。

她的額頭上,有一道灰色花瓣。

如影如霧,似現非現。

暗影閣。

陸三陽征戰西域時組建,由紫陽先生親任閣主。

如今,也是陸三陽手中儲存最為完整的勢力。

閣中所有人都是他親自挑選,大多都是陸家蓄養多年的死士。

如今來的,正是副閣主陸雨然。

“王爺,證據已經拿到,都在密摺之中,人證隨後就會到縣衙。”

陸雨然說著,白皙的手輕輕一甩,一道密摺便飛向陸三陽。

陸三陽抓在手中,“紫陽先生最近如何?”

“回王爺,閣主無恙,此時正在州府籌備應付西域妖僧之事。”

“嗯,此事本王也有些想法,你速將此信轉交給他。”

陸三陽從懷中取出密信,雙指夾住,輕輕飛出。

陸雨然接在手中,看了一眼陸三陽,沉默片刻。

“王爺,我義父義母他們?”

陸三陽微微一笑,“雨然,你放心,本王已經讓洪大人去接應他們,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陸雨然露出的眼睛裡,湧出一道喜光,抱了一拳,沒有多說,轉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