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釋非讓劍刃與地板接觸,他不斷敲擊地板,試圖找到一些地下室的暗門。

可他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無奈,看來這次只能無功而返了。

臨走他瞟見的廚房裡的冰箱,若是按照老頭所說的,那孩子的血液起碼儲存在冰箱裡面。

單釋非不知道那些血液能不能代替屍體,瞭解了張麗林的夙願,不過他還是拿上了,有總比沒有好一點。

天色越來越暗,他的飢餓感也越來越強,看來山神馬上就要出來了。

不知道今天又是那個倒黴孩子當山神的祭品。

他將一條紅色布帶輕輕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便提起刀向外面走去。

沒想到,他剛一出門,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依舊是三米多高,依舊是有著成千上百隻爪子,不過今天的形狀似乎和之前的形狀有些不同。

在它身旁,綁著白色布條的人是....

居然是翰墨?

怪不得一直沒見到這個小子,原來在這裡啊。

單釋非一個神速便閃到了翰墨身旁,翰墨見到他也吃了一驚。

“你怎麼在這裡?”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快把你的布帶給我,然後繫上我的。”

翰墨和單釋非交換了布帶。

單釋非帶上白色布帶後朝著那個怪物大喊著:“張麗林,看好了,老子可不是你兒子。”

“知道你兒子在哪嗎?你兒子已經死了!”

翰墨一驚,問道:“這怪物叫張麗林?“你說這些幹啥。”

“我想激發她的情感。”單釋非說:“她現在就像那些自閉症患者一樣,被困在了自己的大霧裡始終不能逃脫。”

“我就不信她沒有一點恨?”

“喂,你恨他們嗎?”單釋非喊道:“恨他們你就吱一聲,我幫你殺光他們。”

那隻怪物還是和上次一樣,沒有任何反應,呆呆的朝著二人走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翰墨問道:“咱倆不應該齊心協力把它消滅嗎?”

單釋非白了她一眼說道:“你真以為你能弒神啊?”畢竟單釋非還剛剛復活,這山神的力量他最清楚不過。

“你要真想幫忙,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咱倆去給它眼睛上開個口子。”

“好!”翰墨雙手一擺,一道土牆從地上豎立而起,將單釋非直接送了上去。

“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孩子吧。”

他從懷中掏出玻璃罐,將鮮血全部倒在了它的頭上,那紅色的汁液血淋淋的澆在那五顆羊頭上,格外滲人。

而那頭怪物也終於有了反應,它的六隻手慌亂的搖擺了起來,想要擦拭眼睛裡的血滴,可手的長度不夠,怎樣也夠不到。

它尖叫著,吶喊著,聲音響徹了整個村子,本來那些村民還在等待著村長的鑼聲,結果卻聽到了如此悽慘的聲音,一瞬間村子也有些躁動。

那隻怪物的身體開始慢慢融化,漸漸浮現出一個女人模樣,她再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了,再也不會有人需要她的餵養了,她終於意識到了,她的孩子已經死去了。

而且他們的屍體也被人利用了,甚至她的執念,也在她死後被人用來殺人。

可她恨嗎?

她恨。

他恨不得將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屠殺乾淨。

可她卻做不到。

她的恨意早已被歲月磨礪的遲鈍,無法再殺人了。

村長死了,王叔死了,楊媽死了,自己的孩子也死了,小女孩也死了,導致自己那麼悽慘的所有兇手都已經死了。

可剩下的其他人呢。

他們有罪,他們固然有罪,可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小孩。”

張麗林對著單釋非說道。

“你說過要幫我殺光他們的吧。”

單釋非看不清她的樣子,她現在已經沒有肉體了,只有灰色的霧能大致勾勒出她的形狀。

“對!”

“我會幫你報仇,幫你殺了他們所有人,他們所有人都是罪有應得。”

“但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單釋非說道:“請你將你的力量賜予於我。”

單釋非心想,如果能得到她的力量,無論是再生還是飢餓,都可以讓自己再強上一大截,那麼斬神便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之前自己有那麼強大的再生能力,卻也扛不住飢餓的影響,也許這種力量正適合摧毀那些不死之軀呢。

“我累了。”張麗林說道。

“孩子。”

“你殺不殺他們我都無所謂了,這世上我已再也沒有留念。”

“再也沒有人需要我了。”

“我以為.....”

“我以為,就算他們是依靠吃我的身體活下去的,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贖罪。”

“我想將自己和他們區分開來,可卻始終無法原諒吃人的自己。”

周圍已經開始有些村民忍受不住飢餓,他們見張麗林已經變成了靈體狀態,便小心翼翼的去撿她肉體散落的碎肉。

張麗林隨手一揮,一個人便化為一堆白骨。

張麗林搖了搖頭說道:“殺再多的人,報再多的仇,我也沒什麼感覺。”

那些村民雖然看到了有人死去,卻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然前仆後繼的將碎肉挑揀進擔子裡。

單釋非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樣的。”

“我需要你。”

“為什麼?”張麗林問。

“我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拯救更多的人,和這些人不同,我需要拯救這個世界的人,拯救那些好人。”

“所以你也是想利用我吧。”

單釋非聽後毫不猶豫,堅定的說道:“是的。”

張麗林搖了搖頭後說道:“我覺得這個世界都因為飢餓麻木掉了。”

“可你沒有騙我,為什麼?”

“不...我太累了,答案不重要了。”

“那我給你留下一些執念吧。”

張麗林說著,便用那透明的手輕輕繞在了單釋非的劍刃上,單釋非只覺得有一道漆黑的惡意被壓縮到了其中。

“這是我對這個世界的恨意,也是我僅能留下的東西了,讓它陪著你去懲戒那些壞人吧。”

“我的執念漸漸消散了。”

“最後的最後。”

“我好像再看一看我的孩子呀.....”

她說著便向屋內走去。

一步

兩步

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