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結束,兩人都愣在了原地,緊接著,程瑜就把林喻拉了過來。“你知道他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偷看你嗎?”
林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見程瑜像開啟了話匣子,她眉頭皺著,面露苦色,卻還是笑著。“我有時候也納悶,我也不差啊,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我呢?”
“可現在,我知道了,在他每個看向你的目光。”
“林喻,如果那個人是你,那我覺得挺好的,能讓我程瑜比不上的,也只能是你。”她抱著她,“再見啦!我真誠溫暖的朋友。”
而後,不跟任何人道別,便一股腦地衝出了教室。她的心臟病發作了,她不能留在那裡,她怎麼能讓別人看到她的狼狽?
可是,在她走之前,她覺得她得幫祁望一把,就當是謝謝他吧,是他讓她看清她的內心。
所以剛剛,她忍著心臟的劇痛,竭力遏制那股生命一陣一陣抽離的感覺,也要把這些告訴她。
“為什麼不告而別?”粟裕追上來,就看見她蹲在樓梯上。
等到看到她發白的嘴唇與額頭的冷汗,便已經明瞭。“藥呢?為什麼不吃?”他急著問。
“沒帶。”程瑜搖頭。
“你是蠢貨嗎?這都忘記帶。”他有些無奈地把藥瓶遞過去,“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吃兩粒。”
害怕她幹吞不下去,他猶豫著要不要把手上的礦泉水給她,可是這瓶他喝過了,怎麼可以給她喝呢?
“你想噎死我?”她奪過他手裡的水,仰頭倒了兩口。
“不是說好不管我了嗎?”她語氣有些委屈,低著頭不敢看他。“怎麼連我吃的藥都隨身帶著。”
“你哭了?”他捧著她的臉,看著她那雙泛著水霧的眼睛。“是因為我?”
程瑜立馬搖頭否認,而後又像是在賭氣,故意氣他,“我就是哭,也不可能是因為你。”
“嗯。”粟裕起身笑著看她,沒反駁。“看你這樣,應該是好點了。”
“明天的飛機吧?要我去送你嗎?”
“你有空?你不是還要陪好多好多女孩子嗎?”程瑜故意膈應他。
“你這人,怎麼老是喜歡作妖呢?”粟裕有點氣笑了,“我沒有跟別的女孩子,從小到大,只有你一個。”
一朵煙花在耳邊炸開,程瑜聽到了他的告白,還有,自已壞掉的心跳。她明明吃藥了,可像是被打亂了節奏的鼓手,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粟裕,我一直把死亡看成歸宿。”
“所以,我總是想要給別人看到我最好的樣子,讓我短暫的生命被人記住。即使是死,我也不要成為那個悲哀的人。”
“可是,我怕了。”她的聲音很輕,就像一顆隨時飄散的蒲公英,“我怕我承認我喜歡你,等到死亡突然降臨的那一天,我就沒有那麼坦然了......”
未等她說完,粟裕已經抱住了她,“好,那就不認。”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至少......”他抵著她的額頭,害怕她又把她推開,不過這次,就算她說話再難聽,他也不走。“讓我守著你好不好......”
她是他用心呵護的曇花,即使短暫,即使深夜無人問津,他也甘願奉陪。
“我程瑜敢做敢當,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她笑著吻上他的臉頰,一雙眼睛帶著笑意,“沒什麼好不認,大不了我死了,讓你守寡唄。”
“亂說!”粟裕紅著臉別過身,而後似乎感到後怕,又馬上拉住她的手,“死亡不是你的終點,從來都不是。”
————
又一個夏日離別季,校門口是眾人最後的告別。卻偏偏這時,祁望找不到林喻了。他想說的話,又沒有機會說出口。
等到幾個周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只好離去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卻不聽使喚地朝那條榆木小路走去。他在賭,賭好運會不會再次降臨。
古希臘掌管運氣的神,再次呵護了他。那個女孩,此刻正在樹蔭下,陽光在她臉上斑駁成金色亮片,她的睫毛撲朔著,額頭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此刻被光照得發亮。
可她的身邊,是江啟,是那個跟她天作之合的江啟。祁望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江啟的容貌還是一如既往地優越,祁望就這麼看著他朝林喻走近,為她輕撫去頭上的樹葉,而後,是林喻一個甜甜的笑。
祁望不明白,是不是陽光照進了眼,怎麼會這麼刺,他的心,一下子回到了那個被拒絕的雨天,是了,她一直喜歡的,都是與她一樣優秀的人。
不想再看下去,祁望馬上離開了這裡。一路上,他跑得很快,就好像跑快了,難過就不會追上他了。
“謝謝了,但是不是李瑤找我嗎?”林喻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她下意識拉遠了距離。
“是呀,她一會到,我有點話跟你說,所以拜託她的。”他馬上解釋著,似乎怕她不高興。
“這樣,那能不能待會再說呢?”林喻有些著急,剛剛李瑤跟她說有急事找她,在程瑜說完那些話時,她想也沒想就來了。可是,結果根本不是她。
“我現在有點事要做。”她怕晚點祁望就走了。
“啊......”江啟意識到似乎是他打擾了,立馬道歉,“抱歉哈,我不知道。那你去吧,以後有機會我再說。”
“嗯。”林喻朝他點了一下頭,然後就立馬奔了出去,生怕晚一秒。
可是呢?她還是來晚了。那個失魂落魄的少年,又回到家裡哭唧唧啦!
“你又發哪門子癲?”祁巡見他一進門,連招呼也不打就往房間去,本來懶得管的,可是耐不住沈茹慧心軟,又怕自已去問祁望不好開口,這才叫祁巡去看看。
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他盯著一盆剛冒芽的花盆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他進來。
“說話,又怎麼了?”祁巡走過去拍他。
“哥,你說這花她還要嗎?”他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這可把祁巡本來想說出口的狠話又憋了回去。
“說起來,陽臺上那幾盆養死的,也是你的?”祁巡見他點頭,也是立馬接話,“你就這點出息?”
“好幾次我都想給你扔了,結果媽不讓,說是扔了你會傷心。”
“我看就是給你慣的。”他為他擦去眼淚,“不過人家不喜歡你,也不是你的問題。”
“知道你為什麼叫祁望嗎?”
祁望搖頭,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你是我們的期望。”
祁巡是真不擅長說這些話,可是他不說,他這個傻弟弟等下又要開始自我懷疑了,每次看他這副樣子,他都打心裡好奇,那姑娘到底是誰?能把他這個缺心眼的弟弟變成個不受寵的小妾似的。
“不用自卑,不用懷疑,你永遠是值得被喜歡的那個。”祁巡摸著他的頭,見他終於止住眼淚,才開始他的真正目的。
“一進門連招呼都不打,怎麼想飛天啊?”
“一會自已去跟媽道歉,自已跟媽媽說清楚。”他的語氣嚴肅,不容拒絕。祁望都開始懷疑剛剛那個溫柔的哥哥,是不是精神分裂出來的。
“等你有喜歡的人了,看我笑不笑話你。”祁望朝他比了個手勢,緊接著,就是祁巡的一頓‘愛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