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慚愧……朕早已擬好遺旨,冊你為帝,就在……李之珩手中,這是朕唯一贖罪的辦法。”

楚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帝漸漸無力地垂下手,難怪李之珩說他現在不能死。

梁清念聽完,臉色大變,忽然失聲尖叫起來,“你個老東西,你說什麼?你不是說立太子為帝,讓我輔佐他麼!”

她激動地站起來,一副想要撕了床上之人的模樣,魏延一劍攔在她脖子前,她才逐漸安分。

皇帝地骨瘦如柴的手緩緩靠近楚華的臉,他嘴裡呢喃了幾句什麼,聲音微弱,導致楚華只聽見了後面幾個字。

“……對不起,阿晚,我罪孽深重……”

“活該如此!”梁清念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眼睛充血地盯著皇帝。

“你對不起她!那我呢?難道你就對得起我了!你還妄想了此殘生?是本宮故意吊著你一口氣的!我要穢亂後宮!毀掉你所在乎的一切,毀掉你的聲望!”

梁清念越說越激動,眼淚滴答滴答的墜落,在她的絕望中,皇帝的手漸漸垂落,頭重重地歪向一邊,只有楚華看見皇帝眼角的那滴淚在了無聲息的落下。

楚華嘆息,有些沉重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梁清念哭完,眼神恢復了狠厲,“這件事還沒完,楚華,你母親害了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那你要如何不放過我?”

楚華走近,站在梁清念側邊,神色冰冷的回應,“你給我下毒,還想在關外處死我,貴妃娘娘真是好手段,效仿皇后就算了,還比她更高明。”

哐啷!

一個黑色盒子被楚華扔在梁清念腳邊,裡面彈出來一個香囊。

梁清念笑著說,“是我做的,但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楚華重複著梁清唸的話,好像在揣摩該拿她如何。

“李之珩是我的人,他不可能給你聖旨,你也絕不可能登基!”梁清念信誓旦旦道。

“哦?那若是我將他殺了呢?對了,我還沒告訴你,他就要死在我手裡了。”

“什麼?你不是喜歡他麼?”梁清念眼中流露心疼。

楚華看清她眼中的含義,嘲諷道:“什麼都無所謂的貴妃娘娘居然為李之珩動心了?”

梁清念後退半步,“這不可能,他武功這麼厲害,怎麼會被你所傷?他肯派人去殺你,心中更該沒有你!你是怎麼近身傷了他的?”

楚華眼睫微微顫抖,她似乎真的忘了李之珩是個武功多麼好的人,小時候還是她師父,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他的影子。

怎麼會被她輕易傷了?

梁清念察覺到楚華的若有所思,立馬推了她一把,連忙提著裙子跑了出去。

“抓住她!”楚華厲聲大喊。

閣樓門口的侍衛雙雙架住了梁清唸的脖子。

閣樓下方傳來清晰的打鬥聲。

楚華趕過去看到的卻是南秉純和李之珩的纏鬥。

南秉純惡狠狠地擊退李之珩,李之珩手捂著胸口上的傷,咬牙用劍撐著自已的身體。

二人不知打了多久,雙雙負傷,如此再打下去就要兩敗俱傷了。

楚華大喊,“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南秉純看著樓上的楚華,眼神頓時變得溫柔起來,“阿楚,他是不是真的欺負你了?我在替你報仇!”

“南秉純,停下來……”

二人又開始了纏鬥,黑白人影交錯,青磚地上被擦出了火花,南秉純手中刀削如泥,割傷了失血嚴重的李之珩的胳膊。

梁清念神色擔憂李之珩,但又摻雜著對楚華的恨意,她四下掃描,看見了躲在暗處的趙奕,她嘴角一翹,對著暗處的趙奕點頭。

趙奕心領會神,拉起弓箭瞄準了南秉純的後背。

一箭射出。

楚華看著黑色箭羽極速朝南秉純衝來,她大喊“不要!”

冷箭正中南秉純左側肩甲,直直地刺入了肺部……

李之珩撐劍負了極重的傷,單膝跪下之際也看到了南秉純還未對他揮刀便倒在了地上,他臉上也寫滿了震驚。

梁清念發出歡樂的尖叫聲,誰人不知楚華與南秉純成婚三年恩愛不疑呢?她就是要看著楚華失去現在最好的一切。

看著她跟自已一樣墮入地獄。

她冷冷地盯著跑下閣樓抱住南秉純哭泣的楚華,“你也有今天,楚晚喬,你女兒也有今天,她跟你一樣痛失所愛,你看到了嗎!”

魏延察覺到暗處的趙奕,命侍衛看好梁清念,馬上就去捉趙奕了。

楚華顫抖地抱住南秉純的身體,泣不成聲,“南秉純,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任性地回來,我……我害了你……”

南秉純滿手鮮血,顫顫巍巍地擦去她臉上的落淚,搖搖頭,“不要,自責……阿楚,只是我……我要食言了……”

他說著說著,嗆了一口血,濺在了楚華的臉上,衣服上,“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來不及了。”他的手死死扣住楚華的五指,沒呼吸一下胸腔就發出溼羅音的響動,嚇得楚華臉色煞白。

“若這盛世如你所想,我南秉純也沒白來你生命中走一遭……你的心願便是……我的心願。”

“我的北涼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好好統治……楚華,我捨不得你,捨不得你……”

他把玉令放在她手中。

只是他不能帶她走,說到這,南秉純眼淚側流,直到自已又痛又累地放開了楚華的手。

“南秉純!南秉純你起來,你起來啊……我也捨不得你。”

偌大的承元廣場上回蕩著楚華撕心裂肺的哭音,“不——”

她看著白茫茫的天,眼前漸漸發黑。

倒下的前一刻,李之珩扶著她的後背,丟掉手裡的劍把人抱了起來。

伽羅趕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有些怔怔地對李之珩說,“殿下,城外反叛的官員也已經俘虜。”

密陀則是愣愣地站在伽羅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眼前的變故實在太大了,讓人難以接受。

二人看著李之珩一瘸一拐地抱著人走了,樓上的梁清念看到這一切,恨得指甲嵌入了手心裡。

伽羅吩咐侍衛將太子和梁清念打入天牢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