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江老太的喜愛,也許是因為老太太的身體不佳,而給一家人做飯確實需要體力,要想麵食做得好,揉麵必須下功夫,有了年輕力壯的譚明芸的加入,江老太才能把那些食物做成了美食,而譚明芸的出色表現,又讓江老太刮目相看,她沒有女兒,突然身邊多了這麼一個心靈手巧,又精明能幹的小姑娘,這讓老人家心裡缺少的那份疼愛,全部投放在了譚明芸的身上,親密接觸了幾天,她就越看越喜歡這個從西南大山走出來的兒媳婦了。
正因如此,譚明芸得以走下炕來,走出那間光一盤大炕就佔了三分之二位置的,光線昏暗的屋子,走出了心理上的陰霾,她開始以新的面目和精神狀態去生活,以另一種姿態去面對現實中遇到的問題。
她不僅學會了做很多種麵食和各式各樣的北方菜,也體會了北方山村的一些獨特的生活方式。
當她走出屋子,走到大院裡去上廁所時,就嘗試到了一種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上廁所的感覺。石柱的農村和北方的農村都一樣,廁所就是豬圈,而且是旱廁,味道大,衛生條件也和城裡的火鍋店的廁所沒法比,這些譚明芸都能接受。
但是譚明芸老家的廁所和豬圈還是修了一個擋板,廁所和豬圈多少還是分割開來的,至少上廁所的時候,不助於讓豬影響到人排便,而江家的豬圈就是單純的豬圈,似乎完全沒有把豬圈和廁所在形式上做任何割捨,人在豬圈上廁所像是強加給豬圈的一個效能,豬圈很大,不僅豬是豬的圈,還是一頭母牛、一頭小牛和四隻羊共同的圈,只要白天大國和他老父親去地裡幹活不帶著牲口,這些家畜就全都窩在圈裡,有時候院子裡的幾隻雞也喜歡窩在豬圈裡。
譚明芸第一次上廁所,就感到特別尷尬,因為剛一蹲下,豬就圍了過來,然後幾隻雞也一步步靠近,人還沒有排便,豬和雞就因為相互靠近而“打”了起來,豬要用嘴驅散雞,雞一緊張,撲扇幾下翅膀要飛起來,豬圈的塵土便飛了起來,譚明芸蹲了幾分鐘,硬是“顆粒無收”。她只好提起褲子要出來,可是剛一開啟豬圈的圈門,一頭羊就“嗖”的一下迅速擠出了豬圈,跑到了院子裡,一個箭步躥到水缸旁,把頭插進水桶裡喝了幾口水,這時候譚明芸把圈門關好,門上插上了門栓,順手從門口的牆上摸到一根木條,舉著木條就跑到院子裡去追羊,羊正在喝水,感知到譚明芸追上來了,於是猛地一抬頭,就把水桶掀翻在地,發出“轟隆,轟隆”的響聲,羊迅速一跳,把旁邊的水缸給碰倒了,水缸裡的半缸水流出來,很快就淌了半大個院子,羊已經跑到東邊牆根兒下了,那裡的木架子上擺著幾個蓋簾,上面晾曬著紅薯乾和紅豆,羊伸直了脖子,就去吃上面的食物,結果吃了沒幾口就把蓋簾給拖到了地上,蓋簾上晾曬的東西全部灑滿一地。
老太太在屋裡摘菜,聽到院子裡水桶翻滾的聲音,從屋裡走出來,看到譚明芸手裡拤著一根木條,正在追羊,不免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喊她把木條放下,羊受了驚嚇,不好捉。
譚明芸聽了老太太的話,把手裡的木條放在了地上。
老太太又讓她沿著東牆根兒朝著羊輕輕靠近,譚明芸踮著腳尖,慢慢靠近羊,羊便朝著北牆根兒走去,這時候老太太突然從門口出來,一把就抓住了羊角。
譚明芸上來,抓住了羊的另一個羊角,羊被徹底制服了。
老太太對著譚明芸說,你抓住它,把它放回豬圈裡,開啟門時,先開啟一條小縫,用腳把圈裡其他的羊驅散一下,再把它放進去。
譚明芸雙手抓這隻羊,就往豬圈的方向拖,羊不是很配合,用力往後拽,譚明芸的脾氣上來了,用腳對著羊的肚子踹了一腳,結果羊又受到了驚嚇,用力擺頭,譚明芸腳下沒有站穩,差點摔倒,等她平衡了一下自已身體後,左手緊緊抓住羊角,鬆開右手,然後對著羊嘴又扇了幾巴掌,口裡還嘟囔著“狗日的,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個龜兒子”,只不過她說的重慶口音,不知道這隻北方羊,能不能聽得懂。
羊掙扎了幾次,沒有掙脫來,沒有力氣了,順從了很多,但是身體依然還是往後拽,無奈譚明芸越戰越勇,愣是把那隻羊拖進了豬圈。
老太太站在院子裡,看著譚明芸對著羊發力,一方面擔心她被羊拽倒,一方面又覺得好笑,於是邊在後面勸她小心,邊忍不住呵呵笑起來。
譚明芸把那隻不聽話的羊塞進豬圈後,回頭看見老太太站在院子裡笑,她看了一下自已的雙手和衣服,全是汙垢,院子裡也到處是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結果沒笑幾聲,她就捂著肚子,又重新回到了豬圈,這次她聰明瞭,隨手帶著剛才追羊時手裡拤著的那根木條。
向師傅表演完畢後,向觀眾彎腰致謝,臺下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有兩個弟子快速走到臺上,向師傅在弟子的攙扶下緩緩抬起頭,只見他臉色蒼白,滿頭大汗,胸前的衣服溼了一大片,他對著觀眾做了一個微笑後,就在弟子的攙扶下,他退到了後臺,譚明松急忙跑到後臺去看望師傅。
向師傅扶著腰,正在弟子的幫助下慢慢地換衣服。
譚明松問,師傅,你怎麼了?是不是剛才表演時受傷了?
向師傅,喘著粗氣說,沒事的,動作做快了一點,只是扭了一下腰,沒事的,沒有大礙。
譚明松說,都怪我,上次建議做動作要快,害你受了傷。
向師傅說,這怎麼能怪你,你的建議是對的,只有這樣,觀眾才喜歡,之前的動作慢慢騰騰,像是在演樣板戲,所以年輕人看都不看。
譚明松說,那我送你去醫院吧!
向師傅說,不用,不用,不礙事的。
譚明松說,去醫院吧!我找個人,開車送你去。
向師傅推辭道,真不用,我坐下來休息一下就好了,如果還沒有好,我回去找鎮上的診所,貼點膏藥就好了,唱戲嘛!難免磕磕碰碰,從來就這樣,咱戲劇出身的人,舞刀弄槍的,都是跌打出來的身體,哪有那麼嬌嫩?每次受點小傷就跑醫院,那戲還演不演了?觀眾還等著看呢!
譚明松本想還要堅持帶師傅去看看腰傷,這時候正好有人晃晃悠悠地舉著酒杯過來了,對著譚明松說道,松娃兒,喊了你半天了,沒想到你躲在這裡!恭喜你哦!過來陪三姨爹喝個酒撒---
向師傅推了一下譚明松說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去招待一下客人,不管我,真不用管我,放心吧,我沒事!
譚明松只好去了大廳去陪著親戚朋友們喝了幾杯酒,又陪他們嘮了一些家長裡短,可他心裡依然放心不下師傅的身體,時不時地就朝著舞臺後面看一眼。
正在憂心之際,他的弟弟譚明偉就過來了,湊到他身邊,小聲說,去看看咱媽吧!她、她----
譚明松驚了一跳,急忙問道,咱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