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的時候,孫老闆把拖拉機開到了徐母的家門口,他下車後提著五斤雞蛋,兩斤豬排骨和一袋子蔬菜,還有一袋子大米,進了徐母的家門。

徐母正在給孩子喂藥,看他進來了,驚了一跳,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搬家啊?

孫老闆說,下午路過鎮上時買的。

徐母說,你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孫老闆說,感謝你照顧我兒子,真給你添麻煩了。這麼晚了才來接小軍,我多不好意思的。

徐母,你來接他回去,還帶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孫老闆說,這是給你的,早上不是跟你說了嗎?

徐母說,既然你要帶他走,還是要把這些帶上,給孩子做得好吃的。

孫老闆說,我車上還有,我們夠了,這是專門給你的。

徐母說,我一個人哪能吃得了這麼多東西?

孫老闆說,肉鋪裡沒有豬肉了,只有排骨,就這麼多了,讓我全部買了,哈哈。

徐母停了一下,換了個話題說道,你沙場的事兒都忙完了?五百噸沙子都挖完了?

孫老闆驚奇的問道,你怎麼我要挖五百噸的沙子?

徐母說,你、你昨天不是說的嗎?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孫老闆說,哦,對!我在馬醫生那裡說過這事兒。但是,我現在不用挖了。

徐母驚訝道,怎麼不挖了?你不是說週日之前必須完成嗎?還簽了合同的,沒有完成的你要賠錢的嘛!你是因為小軍的病,所以---

徐母心裡話還有幾句話想說,但是她想了一下,最後又沒有說。

孫老闆停了一下後說道,今天工地上的王經理來沙場說,他們工地有個什麼手續不合格,工地上的工程被哪個部門給叫停了,要把手續補齊了才能繼續施工,讓我先不要供應沙子,這下就不著急了。其他的專案我都推掉了,這段時間先停下來,在家好好陪陪孩子。

徐母說,不供應沙子,也不用賠錢吧?

孫老闆說,這又不是我的錯,我賠什麼錢?我讓小龔核對了一下合同,合同上說因為工地的錯,耽誤了時間,他們還要向我賠錢呢!

徐母驚訝道,啊?你這都準備休息了,人家還要給你賠錢?相當於說,你天天躺在家裡,人家還要平白無故地給你額外送錢吶!

孫老闆呵呵笑了兩聲後說道,差、差不多是這個道理。做生意就是這樣。

徐母又換了話題,那、熬藥的步驟,你、你都學會了嗎?回去自己給孩子用藥,沒、沒問題吧?

孫老闆說,差、差不多了,實在不行,我再來請找你。哈哈---

小軍的藥基本塗完了,晚飯也吃了。孫老闆說完話,就從錢包裡掏出兩百元現金,塞給徐母,然後抱著小軍就打算往外走。

徐母看到他們要走,反應過來,就喊他們不急走,慢一點,她跑進廚房,把中午用油炸的,還沒有吃完的酥肉,還有徐母下午烙的幾張肉餅一起打包,追著他們爺倆出來,走到拖拉機附近,把打包的東西,連同老孫兩次給的錢全部遞給小軍。小軍一看到有酥肉,心裡高興極了。

孫老闆跟小軍說,兒子,快點謝謝徐嬢嬢,跟徐嬢嬢說再見。

孫小軍左手提著好吃的,伸出右手來跟徐母做再見的手勢,他用稚嫩的嗓音跟徐母說“徐嬢嬢,謝謝你,再見”的時候,徐母的心瞬間就融化了,他跟孩子相處了一天多,這孩子一走,她到有點兒捨不得了,還有點兒斷舍離的感覺。

老孫發動起拖拉機,看到兒子手裡居然拿著三百塊錢,心裡一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把小軍的手指扒拉開,把錢摳出來,又遞給徐母,徐母說,不用這些,你都買了這麼多東西,哪裡還要這些,再說了,這山村要這錢也沒地方花。

老孫覺得跟徐母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也不太合適,於是不再勉強。他上了拖拉機,準備要走的時候,對著徐母說道,有了這些肉和菜,你就好長日子不用去鎮上趕場了,這裡離著鎮上這麼遠, 你走山路不方便,歲數大了,走山路,也不安全。下次我要再來,再給你從鎮上帶---

說完,拖拉機就啟動,慢慢往前走了。

徐母站在家門口,看著拖拉機漸漸遠去,小軍的病情好轉了很多,他在徐母這裡吃了兩頓飽飯,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他坐在車後兜兒裡,突然想起了什麼,就把遮簾拉開,拼命對著後面的徐母擺手,做手勢,示意她早點回屋,徐母也笑著向他擺了兩下手。

當拖拉機走遠了以後,徐母的鼻子一酸,卻不小心抽泣了一下。

徐莉回來了,剛一進屋,就聞到家裡有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道,她問道,媽!你又熬中草藥了嗎?身體不舒服嗎?

徐母說,沒有啊!哦!有人在馬醫生那裡拿了藥,不會熬藥,我就拿回來,幫忙教了一下。

徐莉一聽,她媽沒有不舒服,也就放心了,其他的她也不再過問,畢竟從小到大,媽媽為了把她養大,只能賺點兒辛苦錢,經常接活兒,幫人家做的事情太多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細問究竟做的什麼事,給誰家做的事。

過了一會兒,徐莉又看到廚房裡的一大包子菜,還有排骨和雞蛋,大米,都堆在地上。

她驚訝的問道,老媽,我這還沒嫁出去呢!你就天天在家大吃大喝了?我在家的時候也沒見你什麼時候這麼闊綽過,我離開才幾天,你就想通了?還叨叨著說,想我想的睡不著,也吃不下,原來、原來都是假的啊,我的孃親!

徐母正在外面洗衣服,搓衣服的聲音“吱吱”作響,也沒太聽清楚徐莉說了些什麼,聽見徐莉又在戲耍她,於是罵道,瘋丫頭,我要真吃不動,喝不動了,你來伺候我嗎?你咋還不長個腦子,淨瞎說。

徐莉從那一包菜裡扒拉出來一根嫩黃瓜,拿著那根黃瓜走出來,坐在門前的板凳上,看著她媽抱怨道,要說起這會享福,還得看我們家的安公主。剛才我還想說讓你不要再接活了,要注意身體,看來我完全不用擔心。我這都愁的吃不下了,你卻一個人在家裡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她“咔哧”下,咬了一口黃瓜。

徐母笑呵呵的說道,小女子家家的,還知道愁,還愁的吃不下了?我看你比都吃的下。那黃瓜你洗了沒有?就開始吃。

徐莉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這不是你教我的。

徐母說,瞎說,我什麼時候教你這些歪理了?

說完,徐母挪動了一下身子,把徐莉手中的黃瓜一把奪過來,然後從鐵桶裡舀了一瓢水來給她洗黃瓜。

徐莉抱著她們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還是我的孃親好。乾脆我不嫁了算了,後半輩子就窩在家裡,跟著我們的安公主享福算了。

徐母不搓衣服了,她急急忙忙把盆子裡的衣服沖洗了幾次,然後晾起來,又把徐莉拉到屋裡,問起她來譚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