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闆開著拖拉機很快就到達了村裡。先經過了徐母的家,孫老闆把拖拉機的速度減慢了,他對徐母說,你家到了,你、你要下車回家嗎?
徐母說,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老年痴呆?我的腳不是崴了嗎?我順便也去馬醫生那裡看一看腳,你不是說不知道馬醫生的家在哪裡嗎?我正好給你指路呀!
孫老闆哈哈笑了一聲,說,對、對、對!也是、也是,那馬老三的家往哪個方向走呢?
徐母指著前面說,沿著馬路直接往前走兩百多米,前面的路口左拐進去,有一棟三層的小洋樓,還有一個大院的那一家,就是馬醫生家。
拖拉機開了不到五分鐘就到馬老三家了,拖拉機停下來。孫老闆趕緊從拖拉機上跳下來,跑到車的後頭,又跳到車的後兜兒裡,把自己睡著了的兒子抱下來,然後急匆匆地跑進了馬老三的診所。馬老三正在核對賬目,聽到有人過來了,便放下手裡的算盤,招呼道,老孫,你怎麼來了?你的娃怎麼了?病了嗎?
孫老闆說,他的脖子後面長了一個瘡,已經好幾天了,去鎮醫院拿了些藥,吃了也沒管用。昨天晚上鬧騰了一晚上沒睡,我聽說你治療這種病有一套好辦法,我就開車把他送過來了,在路上他才睡著,現在還沒有醒。
馬老三把小孩接過來,把他的脖頸的前面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開啟手電筒對著脖子後面的膿瘡看了幾眼,讓孫老闆把孩子放在旁邊的病床上,扶著他的手和頭,讓他待會兒不要動。
馬老三用棉球蘸著碘伏,在那膿瘡上塗抹了一下,然後用鑷子擠壓了幾下那個膿瘡,一股黃色帶著血絲的膿液就流了出來。
那孩子疼醒了,哇哇直哭,孫老闆用力壓著他的手,按著他的頭,讓他不能亂動。
馬老三清理乾淨那些膿液,又在傷口處塗抹一些消毒的液體,然後用紗布包紮了一下。
孩子漸漸停止了哭泣,平靜下來,不一會兒又慢慢睡著了。馬老三遞給孫老闆一根體溫計,讓他給孩子測一下體溫。
馬老三問道,這是老大,還是老么?
孫老闆說,這是大娃,叫小軍。小的在幼兒園,叫小兵。馬醫生怎麼知道我有兩個兒子?
馬老三哈哈笑了一聲說,之前我修房子,還用過你的沙子,忘了嗎?
孫老闆問道,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我兒子這是得的什麼病?
馬老三說,這個就是癰疽,孩子還有點發燒,情況有點嚴重。
孫老闆說,什麼是癰疽?
馬老三說,癰疽是一種毒瘡,簡單來說,就是身體裡有毒素了,要排出來。
孫老闆又問,他年紀輕輕,怎麼會得這種病?
馬老三說,這種病的致病原因很複雜,醫書上說“外感六淫,過食膏粱厚味,營衛不和,邪熱壅聚,化腐成膿”等,就有可能染上這種病。
孫老闆問,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馬老三說,意思大概就是說,身體抵抗力弱;情緒低落;吃的太好了,太油膩,大魚大肉,身體享用不了;不講衛生,導致傷口感染等就會染上這種病。
孫老闆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問,那應該怎麼治療呢?
馬老三說,這樣吧,我給你開兩副藥,你先用著,七天一個療程,用完之後,帶他來看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用藥,用什麼藥。
說完吧,馬老三就寫了一個藥方,然後轉身去他的藥櫃子裡抓藥,把藥一樣一樣的抓過來,稱好重量,然後又一樣一樣的包起來。
總共包了十幾種藥,又用兩個大包分成了兩份。孫老闆看著這兩包藥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草藥啊?怎麼個吃法兒呀?
馬老三說,這一包是內服,另外一包是外用,這兩包藥都需要自己回去熬製煎汁,具體的用法和用量,我都寫在藥方了,藥包裡還給你放了些消毒過的棉球,紗布和一個鑷子,回去照著藥方用藥就是了。
孫老闆說,熬製煎汁?我自己來煎煮熬製嗎?太麻煩了吧?我哪裡搞得懂這些呀!而且我工地上的事情多得很,根本沒有時間呀。你那裡沒有現成的藥嗎?
馬老三說,我這裡沒有現成的藥,只有草藥,而且這種病,用草藥的效果是最好的,你最好還是靜下心來,先把小孩的病治好了,再去忙生意。
孫老闆摸了一下頭皮說,那怎麼行啊?我已經跟工地籤合同了,這個星期天之前就得向工地供應五百噸沙子,前幾天帶他去鎮上看病,已經耽誤了幾天時間,剩下這幾天要趕進度才能完成任務,要不然,耽誤了工地的工期,我賠錢要賠慘。
馬老三說,孩子的命重要,還是你的錢重要?這可不是開玩笑哈!你不要三三兩兩的不在乎,或者以為我在嚇唬你,這個病不好好治,是要死人的,在古代這個病跟癌症一樣,是個不治之症,歷史上有很多名人都是死在這個病上,項羽那個亞父范增,還有明朝的開國將領徐達,你聽說過沒有?
孫老闆說,他們死不死的,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哪裡知道這些?我現在的腦子裡只想著怎麼挖沙子,怎樣才能在合同規定的時間內,把沙子給工地保質保量的送過去,我才能賺到錢,而不至於賠錢。
馬老三說,你挖沙子也得救兒子啊!這可不是開玩笑呀!小孩現在已經被感染了,而且出現了發燒的症狀,一定要好好治,得重視才行呀!
孫老闆哈哈冷笑了兩聲,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知所以。
馬老三說,孩子他媽呢?她媽總不至於也忙成你這樣吧?你沒時間,就讓他媽來伺候孩子呀!
孫老闆氣急敗壞的說道,媽的,他媽上個月剛死了。他現在成了沒媽的孩子。這個大兒子懂事些了,他媽死的時候他哭得死去活來,自從他媽死了這一個半個月以來,他都精神不振,不愛說話,前兩天精神剛好了點兒,就得上了這麼一個怪病。
馬老三驚訝道,啊?他媽這麼年輕都已經死了嗎?什麼病死的呀?
孫老闆說,我哪裡知道她得的什麼病?只知道她一個人去的縣醫院,看的哪個科室的醫生也不知道,醫生看了沒看也不知道,反正從縣醫院回來,在家裡待了一個星期就死掉了。死在家裡好幾個天了才被發現。現在兩個小娃都交給了我一個人,可是我一個大男人哪裡照顧得了兩個小娃呀?偏偏這兩個小孩又調皮不聽話。
馬老三說,那你可以僱一個人嘛,啊,你不能拿著小孩的生命開玩笑呀!這個病不好好治,怎麼能行呢?他媽剛走了,小孩子再有個三長兩短,那你的日子可怎麼過的下去呢?
徐母坐在診所的一邊,聽著他們說話也感到著急,他很想插進來說兩句話,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因此坐在那裡乾著急,多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