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別再說些我聽不懂的了,在我這兒就好好吃吃點心,品品茶,風花雪月才是我們醉夢樓的格調不是嗎?”
“你呀,早晚要被柳媽媽帶壞的。”
蕭清婉接過來茶,首先端了一杯敬給魏墨笙,見他欣然接受,然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反正名聲就是花樓的姑娘了,帶不帶壞誰還會在乎,我自個兒開心就好。”
“是是是,姑娘真性情,是在下狹隘了。”
“去你的吧!慣會拿我取笑。”
蕭清婉笑笑,不置可否。
醉相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沒骨頭似的倚在榻上,纖細的腰肢仿若一把柳枝,柔軟婉轉,媚態橫生。
“你們二位那曲子改的,都要把人家的腰跳斷了,我可不依,罰你給我再譜幾首新曲子。”
她慵懶的撐著頭,多情的眉眼卻帶了凌厲,纖纖玉手直指蕭清婉,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
“我自己?”
譜新曲子,那是一下子就能譜出來的嗎?還要譜好幾首!
蕭清婉拔高了音量,眼神示意她換個人,旁邊那人樂藝高超,找他譜曲拿到就是賺到。
“你瞧他做什麼?魏公子是客人,你怎麼好麻煩人家動手?世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啊……你這個沒良心的……”
美人軟語嬌嗔,柔軟的小手撫過她的手背,滑膩冰涼的觸感令她心裡升起一陣惡寒。
這位演員戲不錯……
可以拿到頂好的劇本了……
蕭清婉渾身顫慄,臉上卻笑得春風得意,她扭頭想求個救,卻換來那男人的冷眼旁觀。
最後她只得抱著琴現給她譜,醉相思就在一邊看著,毫無人性可言。
那能怎麼辦呢?
自己培養出來的女演員,只能自己寵著唄。
醉夢樓裡歌舞昇平,此處卻頗有幾分與世隔絕,婉轉的琴音悅耳,縈繞一室清馨。
不知不覺間,竟然就這麼過了一整夜。
當天邊翻起魚肚白,司年的聲音在醉相思門前響起,打斷了室內意猶未盡的人。
“爺,該走了。”
“知道了。”
“魏公子來醉夢樓的幾次,幾乎都是這個時辰走的,難道是家有悍妻不成?”
醉相思玉手卷著鬢邊的青絲,一雙美目戲謔地看著這個男人。
從前只知道他生人勿近,但是經過這一夜的長談,也算是熟絡了一些。
蕭清婉聞言,不由得抬眸,恰好撞上了他看過來的深邃目光。
兩個人目光交匯,她竟然不明覺厲的心虛起來。
“實在是有事,不擾二位雅興,後會有期。”
說著,男人轉身離開,高大的身影踏出房門,隨即被隔斷了視線。
直到屋外他們的腳步聲消失了,醉相思美眸一轉,看向蕭清婉。
“一整夜,為何不見你問關於他的事情?”
“人家不提,何必要問?問了人家不願意回答隨口胡說,又有何益處?”
“說的也是,不過我真沒想到過,竟然有人跟你合奏能這般天衣無縫,之前對他僅有幾面之緣,但從未接觸過,更是從未知曉他在樂藝上有這般造詣。”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什麼又如何?這叫什麼?珠聯璧合、琴瑟和鳴,如果許了這樣一位夫婿,也免得你閨中寂寞不是?”
蕭清婉譜曲的筆一頓,聽出來她話裡的揶揄,眉眼一橫,隨手把一旁的廢紙團丟向了她……
“小妮子你再胡說我就跟你沒完!”
“呵呵呵……”
醉相思不禁掩面笑出聲來,看著一向清淡如水的蕭清婉惱羞成怒,能見一次,實屬難得。
感情是個什麼東西?
一夫一妻制都戒不掉男人偷腥的臭毛病,在這一夫多妻的世上,感情?
狗都不談。
蕭清婉自覺多說無益,只得朝她翻了翻白眼,不去理她。
雖然這人確實長得好看,才情氣度也是沒得挑,但是看他的衣著穿戴、言談舉止,處處都透著一股子高不可攀的味道。
這樣的人既危險又複雜,她只想好好生活而已,別說什麼感情了,她就不該跟他有什麼牽扯。
“做什麼?這就不理人了?”
醉相思瞧著她惆悵的樣子,隨手丟過去兩本冊子,她就不信她還能無動於衷。
“上個月的賬簿!”
蕭清婉的眼神一亮,連忙拿在手裡翻看,瞧著一筆一筆的進賬,嘴角壓不住的勾了起來。
“嘖,我就說你是個財迷,看給你美的。”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的錢!”
“是是是,蕭老闆。”
外人並不清楚,醉夢樓其實是蕭清婉的,平日裡都是柳媽媽打點,醉相思負責給她理賬。
除此以外,她們還一起開了一個胭脂鋪,財富自由是做任何事情的基礎。
“相思,這邊平時常來玩兒的人裡,有沒有官府的人?”
她翻著賬本,突然問了一句。
“什麼?”
醉相思一愣,不太確定聽到了什麼,她問的是官府嗎?
“官府的人,當官的,什麼品階都行,最好是能跟皇室、或者刑部沾邊的。”
“你一個丞相府的小姐,來青樓打聽官府的事,這是哪出?”
“相思。”
她突然抬頭看著她,神情十分凝重。
“我不小心聽到一個訊息,說有人要算計丞相府,我實在是擔心,想打聽打聽最近朝廷有什麼事情。”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算計丞相府?行,你等我給你打聽,有訊息我讓小川給你傳訊息。”
“好。”
兩個人在屋裡對賬,醉夢樓旁邊的暗巷裡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魏墨笙撩起衣襬踏進車裡。
車內座位上赫然放著一套墨色朝服,他坐下便開始解自己身上的扣子。
“許久不見爺如此盡興了。”
司年一邊催著車伕趕車,一邊在車廂外說了一句。
“這世上竟有這樣才華橫溢、心思縝密,卻又淡泊名利之人,實屬難得。”
“那為何不把身份挑明,坦誠相交?”
“留在我身邊反而要汙了他一身清雅,萍水相逢,又有何理由要去擾人清靜?”
他身邊的水太深,不該拖這樣一個人下來。
一生無憂安然度日?
但願他能一世清明。
馬車直入外宮門,在內宮門停下。
魏墨笙下車,已然換好了蟒袍官服,整個人也彷彿換了一副面孔,眉眼之間盡顯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