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變萬化的文字組成的語言可以成為一個人的精神支柱,亦可以成為利刃一樣的武器,甚至可以成為操控大眾思想的工具。
前任學生會會長王安明顯然牢牢地把這個道理刻在了心裡——是的,在這所學校,許多對本心者的輿論都是他一手策劃傳播的。
“不過是成為了本心者而已,就輕而易舉的取代了我們的位置,真是可笑。”
“把我們之前所做出的努力都當成了什麼啊。”
王安明坐在昏暗的檯燈前,打理著他的同僚們收集的情報。地上到處都是揉成一團的廢紙,凌亂的頭髮讓他的頭變得像個鳥窩,看上去窩囊極了。
“會長,你又在這廢寢忘食地製造輿論喔,休息一下吧,去洗個澡睡個覺好不好。”
問候王安明的人是他的副手賈文,同時也是他的青梅竹馬,王安明已經兩三天沒有睡覺了,這讓賈文很擔心。
出於王安明有點好面子的性格,即使他們被本心者們頂替了原來的位置,她也依舊稱呼王安明為會長。
“煩欸。”
王安明興許是有些走火入魔了,他現在沉迷於製造輿論無法自拔。
“我在和你講話你有沒有聽到?”
“你不要煩好不好?”
好吧,王安明確實是走火入魔了。
“我才講你兩句你就說我煩,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不要太執著於復仇,多少要活在當下!”
“但我整天只能看到你在這間廢棄教室裡浪費人生!我知道你恨那些本心者,但也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賈文的這幾句話讓王安明製造輿論的靈感直接斷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把那一絲靈感找回來,但他失敗了。
“拜託,我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靈感斷了啦,都怪你。”
“靈感斷了就趕緊去睡覺,你看你眼睛都佈滿紅絲了,再不休息我怕你去見閻王!”
“我看你再這樣下去,高低要比那些本心者提前離開這個世界!”
王安明被這句話點醒了,他可不想體驗“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歷史。
“你想想,你多久沒休息了。如果你提前猝死了,那可就太遜了!你自己想象一下,那些本心者在你的墳頭蹦迪,墓誌銘還是‘此人是復仇不成反猝死’的畫面!”
“你說的在理,確實該歇歇了。”
王安明扭動了痠痛的脊椎,打算洗個澡就回宿舍睡覺去了,他這段時間都沒課,所以才能這麼霍霍。
賈文打掃著髒亂的教室,怎麼拿捏王安明她是很清楚的。實際上她並不贊同她剛剛說的話,她認為,既然事情發生了,那就不要再執著於對這件事的探查了。
雖然她對“本心者代替原學生會”這件事確實有些不甘,但她清楚不應該對這些事有太多的執念。
如果說王安明主張的是“輿論與流言”,那麼賈文主張的就是“活在當下”。
沒過幾天,幹新學院裡又流傳出了許多新的輿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了。
包括但不限於“現任學生會會長翫忽職守從不工作”,“副會長李誠濫用職權跨級執法”,以及“副會長鍾正貪圖享樂帶頭施暴”等。
好吧,顯然王安明是知道“說假話的最高境界是說真話,但不說全”的道理的。
“什麼玩意?這些輿論都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李誠躺在醫務中心的病床上聽著他的屬下彙報最近的情況。
本就對鍾正的行為感到惱火,而這些輿論更是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讓李誠怒火攻心,險些又暈過去。
與此同時,這些輿論也傳到了鍾正的耳朵裡。
“什麼帶頭施暴......真虧這個造謠的想的出來。”
鍾正在辦公桌前吃著麻辣燙,和同事們討論著這些荒誕至極的輿論。
但他們卻很難去將自己洗白,因為本心者的風評本來就不好,主動去洗白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正中造謠者的下懷。
坐在學生會核心辦公室的會長也知曉了這些輿論,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就像是承認這些沒有錯一樣。
“時間會證明一切。”
她只留下了這句話。
“輿論已經傳開來了,這下你總願意給自己放個假了吧。”
賈文向王安明彙報了這些輿論的效果,王安明彷彿覺得自己離復仇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不行,還不可以休息,趁熱打鐵才能成功!”
要說王安明願意消停了,那肯定是假的。
只見王安明接著埋頭苦幹,絲毫沒有把賈文的話聽進去。
賈文對此已經習慣了,所以她決定不做無用功,離開了廢棄教室。
其實賈文也希望本心者們能夠擊敗『荒誕』,還他們曾經的自由。她已經很久沒有和王安明一起踏上那條回家的鄉間小道了。
興許是覺得靈感枯竭了,王安明決定去外面透透風。他獨自一人走在校園裡,穿過了那條人來人往的路,來到了校園圖書館裡。
那是他曾經最喜歡待的地方,他非常喜歡語言的藝術,雖然平常有些憨憨的,但提到文學他可就不困了,因此曾經的他沒事就會待在圖書館放鬆放鬆。
但他清楚,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放鬆了。如果心中“對本心者的仇恨”的執念沒有得到報復,那麼他一定會死不瞑目。
好巧不巧,他正打算進去,大門出來了成群結隊的一隊人。
“圖書館這裡很乾淨,大家辛苦了!今天的校園衛生情況很好,希望大家繼續保持!”
領頭的人是衛生部門的部長兼副會長趙萍,王安明一直想找她的汙點,但奈何她為人正直,怎麼找都找不出來合適的噱頭。
“沒有汙點的人怎麼可能存在,今天碰上我算你倒黴!”
“你的謠言我造定了!”
那一天,衛生部門的成員們一如既往地回到學生會大樓報到。那一天,幹新學院出現了一個尾隨的學生。那一天,一個“校園痴漢”的流言開始悄悄傳播。
“副會長,你最近有沒有發現咱們後面會有一個學生跟著?”
“我當然發現了,如果發現不對勁的話就幹活吧。”
“明白。”
如果衛生部門的工作只是監督校園衛生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只有學生會內部才知道,衛生部門不止清理垃圾,而且還會清除學生會指定的“垃圾”。
王安明就不知道這一點,因此並沒有停下尾隨的步伐,但至少能肯定的是,他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