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卿的感官非常敏銳,雖然平時薛定強隱藏的很好,看起來就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但厲少卿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在這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森然的殺氣。

在南疆雨林中,跟敵人短兵相接過,真殺過敵,真見過血的薛定強,怎麼可能有個逆來順受的性格。

寧澤鋒穿著囚衣,戴著腳鐐,坐在審訊椅上,很不耐煩的看著厲少卿問:“小子,你又想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最近有可能會調任看守所,提前跟你親近親近。”厲少卿說完,伸出了手,拉著寧澤鋒的手,往後重重的一壓。

寧澤鋒發出一陣痛呼:“厲少卿,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雖然你的案子,被默契的壓了下來,只判了二十年。但我可沒放棄,一直在往下偵察。”厲少卿的手繼續用力,讓寧澤鋒感受到痛苦,然後繼續說:“沒想到你們表面上跟羅佐軍鬥得歡,私下裡卻早就沆瀣一氣了!”

“另外我還要提醒你,羅佐軍已經落網。他招供出,你是我婚宴酒店崩塌的元兇……”

原本痛的面色赤紅,想要破口大罵的寧澤鋒,聽到厲少卿這樣說後,面色一下就變得冷白,甚至沒了血色。

秘密之所以能成為秘密,是因為沒有人知道,或者知道的人少。現在已經傳到了厲少卿的耳朵裡,那就等於廣而告之,很快薛定強也會知道。

在羅寧縣生活多年,寧澤鋒對薛定強印象深刻,當年這位可是掃黑除惡起家,被譽為鐵腕局長。不只有手段,而且有手腕。現在雖然老了,看似更加溫和了,但寧澤鋒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

不管多老的老虎,都是要吃人的。

“誣告,這絕對是誣告!羅佐軍在哪裡?我要跟他當面對質。”寧澤鋒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水攪渾了,哪怕自己死了,臨死前也要拉個墊背的。

“薛定強在接待天海市紀委來的人,羅佐軍被移交給他們後,就會來看你,留給你坦白從寬的時間不多了!”

厲少卿說完把手鬆開,寧澤鋒趁著這個間隙,劇烈的喘息著。

厲少卿卻繼續說:“等我成了看守所的所長後,我們會有很多的相處時間,我希望你能堅強點,嘴硬點,這樣才有的玩。”

這番話乍一聽沒什麼,細琢磨卻充滿了威脅。如果厲少卿成了看守所的所長,寧澤鋒要在裡面服刑二十年,那畫面光想一想就美的不敢往下想。

厲少卿知道如何用語言來放大恐懼,望著寧澤鋒的臉:“以後單數月我關你禁閉,一關一整個月。雙數月我把你放出來,送到最兇狠的犯人號裡。”

“而且我會極為明顯的針對你,不光讓獄警們知道,還會讓犯人們清楚,而且我還會盡可能延長你的刑期。”

“反正我們有至少二十年的時間,感情可以慢慢的培養。”

這絕對是殺人誅心,就是挑明要針對寧澤鋒,而且還會慢慢的玩。

寧澤鋒驚恐的身軀顫抖,對著厲少卿緩緩搖頭:“不要,不要啊!我沒惹你,你不能這樣對付我!”

“你把我的大舅子,小舅子都砸死了!你還說沒惹我?”厲少卿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怒色:“我現在好聲好氣的跟你聊,沒直接動手揍你,就已經是很剋制了!”

“最後再給你個機會,你是選擇坦白從寬,還是想抗拒從嚴?”

寧澤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掙扎好一會,才看向厲少卿說:“我想跟薛定強談談。”

一個犯人,如果想要抵抗,他的眼神會不由自主左右移動,眼底帶著一抹的賊滑。

而現在,寧澤鋒眼底空洞洞的全是恐懼,畢竟他已經淪為階下囚,早就被鐵拳教訓的認清現實。如果不想生活在地獄中,就要化解這一份恩怨。

寧澤鋒已經不想再狡辯,因為他知道這樣做沒意義,所以只有全盤認下,希望能夠得到薛定強的諒解,哪怕不諒解也能給自己個痛快。

不大的工夫,審訊室的門被推開,薛定強轉動輪椅進來,厲少卿往後望去,並沒有看到鄧博遠。

“老鄧陪著紀委的人,一起回了天海市。畢竟這是陸書記交辦的案子,老鄧還是比較上心的。”薛定強說完,看向了寧澤鋒。

寧澤鋒痛哭流涕:“薛書記,我錯了,我不敢貪圖金錢,做下這般的惡事,對不起你!”

“但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我不是主謀,頂多算是個幫兇,袁強才是主謀!”

果然是袁強做的!厲少卿的眼中寒光一閃,思量著要不要跟袁強單獨聊聊。

薛定強卻非常冷靜:“寧澤鋒,你也知道我是個老刑警,不可能光聽你的一面之詞。你既然承認這件事是你做下的,那麼你先跟我講講,你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做到這些?”

已經決定交代問題的寧澤鋒,自然是知無不言:“當您批示嚴查藺小悅的案件後,袁強便讓盧飛找到了我,然後我們倆去到了辦酒席的飯店。”

“因為你們是中午舉辦宴席,所以我們早上趕到。因為酒店是違建,樓面用的是預製板,我們在三樓的板材上打眼,把板材吊了起來,然後等著你們宴會時,放開鋼索。”

“三樓的預製板砸穿二樓的預製板,然後砸到你們的包廂裡……”

聽到真相後,薛定強久久不語,沉默半晌後說:“既然是你們動的手腳,那也不可能天衣無縫,總會留下點證據吧?”

“袁強給羅佐賢送了六百萬,羅佐賢上下打點……”

剩下的話不用寧澤鋒說,薛定強都已經猜到,這幫收了錢的利益共同體,別說出具違建意外倒塌的鑑定書,就是讓他們出具外星人攻打酒店的鑑定書,他們也是會出的。

“好,非常好!”薛定強做夢都沒想到,被視作心腹的袁強,居然還是個想要自己死的毒蛇!看來自己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而是特別的差。

“爸!你想怎麼辦?”厲少卿小心翼翼的看著薛定強,生怕老爺子血氣上湧,違反紀律,出手把寧澤鋒跟袁強都幹掉。

畢竟這可是喪子之痛,薛定強不管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薛定強咬了咬牙,身上的殺氣如海浪般噴湧,寧澤鋒驚恐的往後縮了縮,心底升騰出無盡的恐懼,難道今天就要被吊死在這裡嗎?

薛定強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咬牙切齒的說:“老了,有些委屈必須要學著忍了。我還能怎麼辦?公事公辦唄!”

厲少卿的嘴角浮現出苦笑,這番話聽聽就好,標點符號都不可信。

寧澤鋒跟袁強的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