憮紜:“……”

從未因為什麼事情憂心過的憮紜,此刻卻覺得有些頭疼。

就連凰瓊也忍不住的唇角微揚,而一旁的凰氿幾人更是直接笑出了聲。

憮紜無奈的抬手撫額,又伸手戳了戳小白言那條尾巴。

原本還笑容乖巧的小白言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瞬間不笑了,那雙明亮的眸子中也浮上了一層水霧。

他掙扎著雙手抱住了自己的尾巴,蜷縮著身子,又把頭埋進凰瓊懷裡,嗓音還帶著些委屈的控訴,

“爹爹……孃親,壞……”

“好了,你別鬧他了。”

凰瓊也是無奈,明知道這小龍最受不住的就是被戳尾巴,憮紜這樣明晃晃的報復行為,簡直不要太幼稚。

憮紜輕聲一哼偏過了頭,倒有幾分少年氣。

可眼角的餘光看著抱著自己尾巴蜷縮成一團的小白言,憮紜到底是沒忍住的,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好了,別哭了。”

憮紜心頭有些無奈,他以前可沒有哄過別人,頂多就是在有些時候做的太過分哄一鬨凰瓊。

至於這小孩……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哄。

於是到最後離開的時候他也沒能夠將小白言哄好。

他想抱抱小白言,奈何小白言卻和他賭氣,緊緊的拽住凰瓊的衣服。

憮紜心中無奈最後也只能夠放棄,畢竟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還要去見見那個人,去見見那個他怨恨了上萬年,到頭來卻告訴他他恨錯了人的……

憮紜微微何合上了眸子,那日天罰之後,他也在這裡停留了許久,卻始終未曾踏入天沭城。

他不敢面對這裡的一切,也不願意重新去面對那些痛苦。

如果慕時澤沒有騙他……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如果這上萬年來也有一人同他一樣。

揹負著曾經的那些過往和記憶,揹負著那些痛苦,不曾離開……

憮紜光是回想著心頭都有些發顫,他為何那樣的怨恨慕紜,是因為他們真的將她當朋友。

如果只是魔族的算計,或許他還沒那麼狠,可是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背叛,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但現在卻告訴他,這些都是假的,這些年他恨錯了人、怨錯了人。

他以為的罪魁禍首,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憮紜不知道自己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推開那處小院的門的,那扇門已經很久沒人推開了,憮紜推開之時指尖還有些許發顫。

他喉結滾了滾,好不容易平復了情緒,才抬起眸子踏入了這處院落。

這是曾經慕紜住的地方。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就連那棵桃樹有著靈氣的滋養,到現在仍然是開著桃花。

院子裡沒有雜草叢生,被打理的乾乾淨淨。

憮紜站在門口,腳步輕緩的往裡面走去,最後停留在那棵桃樹下。

他試探著抬了抬手,將手附在了桃樹上,想要探查到關於這棵桃樹的記憶。

被那麼濃郁的靈氣滋養了上萬年,這棵桃樹也早就有了靈識,只要他想,他便能夠感知得到當初發生的一切。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身後就想起一道略帶熟悉又有些許疑惑的嗓音。

“你是……憮紜?是你嗎?”

慕紜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眸中透出一絲欣喜,但很快那欣喜便消散了。

她認出了憮紜,哪怕現在的憮紜,同她記憶中的那意氣風發的少年有些不一樣,可她還是認出了憮紜。

故友相逢,她本該高興才對。

但她知道,自從當初的那場天罰之後,這世間便再無神族的存在,這方天地也徹底與外界隔絕。

所有的人都只剩下一道殘魂,他們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早就死了。

唯有她什麼都還記得,可她也記得,憮紜同樣是死在了萬年之前。

或許同那些殘魂一樣,也早就將她給忘了……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這上萬年憮紜從未在這裡出現,偏偏如今卻來了。

慕紜心中暗自想著,是否同那幾個突然進入這裡的人有關。

而憮紜在聽見她的聲音之後,身體微微一僵,便轉了過來。

他神情複雜的看著慕紜,心中情緒莫名,眼尾也有些泛紅,唇角微微一動,許多話終究是沒能夠說出口。

他早該發現不對的,在當初為了尋找時沭見到“慕紜”的時候,他就該發現不對的。

那個女人和他記憶中的慕紜完全不同。

可那時他被怨恨充斥,哪裡顧得了那麼多?

那時的他只覺得“慕紜”都是裝出來的,以往在他們面前所表露出來的一面全都是假的!

可誰能想到,誰能想到確實都是假的……

只是假的那個人是“慕紜”,真正的慕紜,早就死在了這棵桃花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