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她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轉眼到了週日，這天顧擎宇好不容易有空陪季嵐瑜，他們吃完午飯，又一起去散步。

季嵐瑜依偎在他身旁，心情很好，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微笑。

這是一條歐式風格的步行街，路兩旁是一幢幢風格簡約，色調溫暖的小別墅，別墅前種滿了法國梧桐。

這些別墅實際是一家家咖啡館或售賣特色手工藝品的小店。

季嵐瑜很喜歡在這些小店裡欣賞精緻又別具一格的小物件。

她拿起一個復古音樂盒，轉身正想遞給顧擎宇也看看，顧擎宇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他掏出手機，看到是秘書來電，便對季嵐瑜說：“我去外面接一下。”

季嵐瑜點點頭。

“顧總，瑞森公司的瓊斯先生剛剛發生車禍進了醫院。”

瑞森是美國大型金融公司之一，也是恆泰正在爭取的一個重要合作伙伴。

瓊斯是瑞森副總裁，這次他是應恆泰的邀請前來上海考察。

恆泰負責他的接待工作，車和司機都由恆泰提供，所以他出車禍很可能會影響雙方合作。

而這個合作關係到恆泰在北美的發展，是今年的重點專案，不容有失。

顧擎宇立刻說：“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走回店裡。

季嵐瑜看他神色有些陰霾，沒等他開口便主動問：“出什麼事了？”

“恆泰負責接待的一個美國公司高管出了車禍，我必須去醫院看看，恐怕不能陪你了，對不起。”

顧擎宇的聲音充滿歉意，但他沒有絲毫遲疑，在公事和女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季嵐瑜有些失望，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約會中間突然因工作離開，但她依然善解人意地說：

“你快過去吧，我沒事的。”

“你一會打車回家，注意安全。”顧擎宇說。

季嵐瑜點點頭：“嗯，我自己再逛會兒然後回家，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顧擎宇離開時，季嵐瑜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原本微微上揚的唇角迅速落下，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落寞，只能繼續逛街來排遣這種感覺。

可是看到周圍那些成雙成對的情侶，他們或牽手或攬肩或甜蜜喂對方吃東西的樣子，她覺得更難受了。

她感覺戀愛會讓女人變得特別喜歡斤斤計較。

明明顧擎宇只是去忙公事，又不是故意不陪她，沒什麼好介意的，但她卻始終無法擺脫這種低落的心情。

季嵐瑜嘆口氣，決定還是回家繼續寫論文。

但她剛一轉身，迎面突然衝過來一個騎著滑板車的年輕人。

她來不及閃躲，被猛地撞倒在地，“咔嚓”一聲，高跟鞋鞋跟斷了。

而撞倒她的人，只是掃了她一眼，便揚長而去。

季嵐瑜狼狽地坐在地上，發現兩隻手掌都磨破了皮。

她勉強用手指撐地想站起來，但雙腳剛一用力，右腳腳踝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啊——”她低低叫了一聲，又跌倒在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有路過的好心人見她受傷，將她扶到路邊的臺階上坐下。

季嵐瑜道謝後，那人便離開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法走路，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聯絡顧擎宇。

他只開車離開了幾分鐘而已，應該沒走遠，也許能回來接她。

這時天空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她趕緊拿出手機打給顧擎宇。

但電話那頭顯示佔線。

過了一會兒，她再撥，還是佔線。

小雨很快變成了傾盆大雨。

掌心和腳踝傳來的尖銳疼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大雨，讓季嵐瑜心情徹底跌落谷底。

她突然有點不知所措，雙手抱著膝蓋坐在路邊，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

很快她全身就溼透了。

她紅著眼睛看向前方奔跑找地方躲雨的人，有水珠不停從她臉頰墜落，不知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最後，一聲悶雷巨響終於讓季嵐瑜回過神來。

她再次拿出手機，不過不是打給顧擎宇，而是用打車軟體叫車。

因為下雨，她等了很久才有車來載她。

她拿著鞋，光著腳，一瘸一拐，艱難地走進車裡，終於回了家。

到家後，母親宋湘芝看到女兒的狼狽樣，連忙走過去扶住她：“嵐兒，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媽媽，季嵐瑜內心的堅強立即消失，變成愛撒嬌的小女孩，眼眶泛紅：“媽媽，我腳疼。”

宋湘芝萬分心疼地扶她進屋換衣服，幫她處理手上的傷口，又幫她的腳踝冷敷止痛。

但季嵐瑜始終沒把顧擎宇中途離開的事告訴媽媽，她不想影響母親對顧擎宇的觀感。

休息了好一陣，腳上的疼痛緩解了一些，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便開始查資料寫論文。

晚上10點多，寫字桌前的季嵐瑜抬頭，揉了揉肩膀，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是沒有任何來電或留言。

從下午到現在將近9個小時，顧擎宇一直在忙嗎？忙到抽個一兩分鐘給她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自嘲地笑笑，白淨的臉上神色黯然，心像被一根細線勒住，細細密密地疼。

在一起三個多月，她還不瞭解兩人的相處模式嗎？

通常情況下，都是她主動聯絡顧擎宇。

如果她不主動給他打電話、發微信，他很少主動找她。

季嵐瑜有些賭氣地把手機扔到床上。

但10多分鐘後，她又開始不停地看向床上的手機。

最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到床邊，把手機拿了起來。

算了，還是主動給他打個電話吧，情侶之間計較那麼多幹嘛？

總有一個人需要付出得更多些不是嗎？

況且顧擎宇是因為公事才不得不離開，他也不知道她後來的遭遇，她幹嘛這麼小氣。

現在她真的有些想他了，很想聽聽他的聲音，還是別跟自己的心意作對了。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顧擎宇醇厚溫潤的聲音：“嵐瑜，你還沒休息？”

“我想問問你那邊怎麼樣了，你還在醫院嗎？”

“我剛從醫院回家，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了，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受傷比較重，需要好好休養。”

顧擎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下午去醫院的路上，他聯絡了最好的醫生給瓊斯先生治療。

手術期間他也一直在醫院等著，直到醫生說病人情況穩定後，他才放心離開。

“那我就放心了。你吃晚飯了嗎？不會一直在醫院忙著，連飯都沒顧上吃吧？”

季嵐瑜最關心的還是他的身體。

他之前胃不太好，現在經過調養雖然已經好了不少，但如果又不注意按時吃飯，病情還有可能復發。

聽見她的關心，顧擎宇嘴角上揚，露出淺淺的笑意：“秘書幫我買了晚飯，我趁熱吃的。”

“那就好。”季嵐瑜安心地笑笑，“那我不影響你休息了，早點睡吧。”

她話音剛落，宋湘芝突然推門進來：“嵐兒，你腳還疼嗎？”

看到季嵐瑜正在打電話，她又退了出去。

電話那頭的顧擎宇已經聽到了宋湘芝那句話，連忙問：“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下午不小心扭傷了。”季嵐瑜輕描淡寫道。

“嚴重嗎？去醫院看過沒有？”

“骨頭沒傷，只是扭到而已，就沒去醫院。”

“是不是很疼？”顧擎宇說，“我們用視訊通話吧，我想看看你的腳。”

“不要，現在有些腫，很醜，不能讓你看到。”

季嵐瑜十分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你別擔心啦，已經不怎麼疼了。”

“對不起，你受傷我都沒能在你身邊照顧你。”顧擎宇內疚道。

聽他這麼說，季嵐瑜心中僅剩的那點不滿也煙消雲散。

“哎呀，你有工作要忙嘛，我就是扭傷而已，又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顧擎宇又關心地問了一些腳傷的情況，然後說：

“這幾天你不方便走路，我早上去接你上班吧。

“不過我這幾天都要加班，下班時就讓我的司機去醫院接你回家，好不好？”

“這會不會太麻煩了？”季嵐瑜問。

顧擎宇輕笑一聲：“你是我的女朋友，怎麼使喚我都是應該的，有什麼麻煩的。”

季嵐瑜也笑了：“我終於發現有個男朋友還挺不錯的。”

“你現在才發現有男朋友挺不錯啊，這說明我之前做得不夠好，看來以後我要加把勁才行。”

顧擎宇清了清嗓子：

“美麗的季小姐，請問你還有什麼想要我這個男朋友做的，可以讓我藉機表現一下。”

季嵐瑜也學著他清了清嗓子：“英俊的顧先生，明早我還想要一束粉色玫瑰花。”

顧擎宇：“遵命！那你早點睡吧，明天見。”

季嵐瑜：“明天見。”

顧擎宇正準備結束通話電話，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說：“等一下，嵐瑜。”

“怎麼了？”季嵐瑜聲音很溫柔。

“我想謝謝你這麼體諒我的工作。我知道我太忙，不是個好男友，謝謝你的理解。”

季嵐瑜笑笑，語氣輕鬆：“你這麼說，我很高興，這證明我這個女朋友做得還不錯。

“但以後不要再這樣謝我了，我們是情侶，我不想你對我這麼客氣。”

顧擎宇能看到她的付出，她很開心，但又不希望他這麼鄭重地謝她，這樣顯得兩人之間很有距離感。

她希望他們親暱、不分彼此。

略微停頓一下，季嵐瑜又俏皮道：“如果你真想謝我，不如直接說你好喜歡我，我是最漂亮，最善解人意的小仙女。”

其實她最想聽他說我好愛你。

但她不好意思主動這樣要求，畢竟他們交往時間不長，似乎也還不到很相愛的程度，她希望有一天能聽到他發自真心地說愛她。

聽到她活潑的聲音，顧擎宇也跟著輕鬆愉悅起來。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非常配合地說：“我好喜歡你，你是最美麗、最漂亮、心地最好、最善解人意的小仙女。”

季嵐瑜輕笑一聲：“現在小仙女要去就寢啦，晚安哦。”

“晚安，小仙女，做個有著七彩祥雲的好夢。”

季嵐瑜放下電話，躺到床上，側身看著窗外明亮皎潔的月亮，她笑彎了眼，明早就能見到他了呢。

第二天季嵐瑜特地比平時起得更早些，用心化好妝，挑了件最滿意的裙子穿上。

裙子上半身的V領設計讓她性感的鎖骨和瑩白的天鵝頸一覽無餘，裙子的顏色更襯得她面板瑩白，光彩照人。

吃早餐時，繼父看見她便說：“嵐瑜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有什麼活動嗎？”

“一會擎宇要來接我上班。”季嵐瑜的笑容極其明媚。

繼父笑著點點頭：“看來擎宇對你很體貼。”

季嵐瑜衝繼父笑笑，快速吃完早餐，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門去坐電梯。

她慢慢走出公寓樓大門，一眼就看到那輛熟悉的白色賓利轎車。

這時車門正好開啟，男人從車裡出來，她揚起唇角，笑著喊：“擎……”

然而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