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傅謹言的那些心思是絕對不能被離安王知道的,只能用無所謂來掩飾。
“本王原是不信他的,又不想那些心思白花,便給了他任務,沒想到他真的做到了,但本王還是不夠信他,他這半死不活的身份始終是個禍患,救他又太麻煩,何況他現在也沒什麼價值了。”
離安王漫不經心地說著,好像是在討論一隻雀鳥的死活,完全不在意。
謝流雲聽著,垂在椅子下的手不自覺攥緊,他視為珍寶的命就這般輕賤地被人拋棄,那個人卻是自己的恩人。
謝流雲本以為傅謹言不會聽離安王的話殺皇后,才對他說那樣的話,實際是想讓傅謹言遠離離安王,他知道自己選錯了路,註定會揹負叛軍的罵名,他不想傅謹言這也這樣。
沒想到傅謹言真的會殺了皇后,謝流雲此時也在暗自懊惱,不知道傅謹言是不是因為他的話才這麼做的,若是,他必難以安眠。
“義父謹思,若是現在殺了他,難保明帝不會懷疑我們,有滅口之嫌疑。”
“難道就不能是畏罪自殺嗎?怎麼你不捨得?”
離安王目光深邃,打量般看向傅謹言,微微勾起的薄唇中閃現閃現一絲玩味。
謝流雲低下頭,表現出恭敬,“沒有,兒遵循父王的旨意。”
“哈哈哈!”離安王聞言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就由你動手如何?做的乾淨點。”
“是。”
昭定司內,根據明帝的吩咐,傅謹言被關在單獨的一間牢房裡,等候發落。畢竟“殺害”皇后可不是一般的罪過。
假死之事,莫行也不知,他沒想到傅謹言會殺了皇后,這麼些年也沒見他有這野心,且從前皇后待他不薄,僅是那一次生辰之事,而且那次生辰本質與皇后無關,是莫行選的刺殺日子,這些傅謹言不知,他只是想刺激傅謹言。
除去那一件事,這些年皇后對他也做了些彌補,不該有此恨意。因此,莫行比別人更不解。
“當真是你殺了主子?”
莫行來問傅謹言的時候,目光渙散,聲音疲憊,整個人脫去了往日的銳氣。
毒殺皇后這種事,雖說是秋後問斬,但已是註定必死無疑了,莫行沒想過讓傅謹言死,他也不能接受一時之間失去兩個故人。
“事已至此,何須問我?”
傅謹言懶得和他多講話,雖然過了那麼久,但每每看到這傢伙總還是會有些心有餘悸。
“為什麼這麼糊塗?是因為當年那件事?”莫行不厭其煩地繼續問。
“你覺得是就是。”
待在這暗無天日的死囚房,傅謹言只想閉上眼睡過去,往後又不知要熬多久,如今竟只盼離安王早日起兵反叛,對莫行就只敷衍著。
“對不起。雖然晚了,當年是我自作主張,陳家刺殺之事皇后並不知情,當年我只是為了激怒你,對不起,把你害成這樣,我後悔了。”
“哦。”
說這話前莫行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沒想到卻只換來對方的一個哦,不禁有些詫異。
“你不怪我?”
有什麼可怪的,反正他對莫行也沒什麼好感。破案了,傅謹言反而自在了,這些年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皇后的棄子,每每活在她面前都感覺不自在,現在好了。
“錯已鑄成,要不你下來陪我?”
傅謹言說完,兩人都沉默良久,半晌,莫行抬起頭眸光變得堅定,說道:“傅謹言,我不會讓你死的。”
怎麼有一個愛管閒事的,傅謹言扶額,上一個要管他生死的還是謝流雲。
話剛說完沒多久,一支飛箭從窗外射了進來,莫行飛身躲過,那箭便穩穩地紮在了他旁邊牢房的木欄上。
沒錯,那箭是衝莫行來的,緊接著又來了幾支,都被莫行那廝身手敏捷躲過了。
“誰!敢在昭定司牢房行刺!”莫行大喊一聲。
窗外夜幕深沉,莫行趕上去也沒看見蹤影,轉眼到外面檢視,侍衛卻是死了不少,看來這殺手是有備而來。
想到這,莫行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趕回牢房檢視。
牢房中,傅謹言躲在牢房的一角,指尖掐訣,目光警惕地看著四周,他不能死在這。
突然黑暗中閃現出一個黑衣人,傅謹言心中默唸口訣便將光暈揮出去。
他這一擊打中的那人,卻沒讓他停止半步,依舊朝他靠近。
牢房的鐵鏈瞬間被砍斷。
傅謹言這下慌了,忙繼續掐訣,就在這時,手驟然被抓住。
傅謹言身體一僵,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別怕。”
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傅謹言疑惑地睜大了雙眼,隨後身體就被轉了過去,那人的手抵在他的脖子上。
莫行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了回來,就站在對面。
莫行見傅謹言被人拿住,隨即揮刀直指黑衣人,威脅道:“放開他!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兩人就這樣相互威脅,誰都沒有讓步。
僵持了有一會,莫行說道:“你若現在放了他,我可以放你走。”
“我要帶他走。”
莫行目光變得狠厲,“不可能!”
就在此刻,兩人都同時放開了手,莫行揮刀衝了過來,黑衣人也放開了傅謹言,兩人打做一團。
幾招下來,莫行明顯落下風,牢房空間小,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動用內力,黑衣人用一把短刀把莫行逼得節節敗退。
“他已是死刑犯,帶走他有何意義?!”
打鬥間,莫行問那黑衣人。
“你管不著!”
一記重擊突然落下,莫行堪堪,身體驟然降下,半跪在地上。
莫行艱難地說:“我們談一談,你若不殺他,我讓你把他帶走。”
“好。”
隨這一聲,殺力突然收回,黑衣人快速跑向傅謹言,將他帶出了牢房。
被拉著的時候,傅謹言能感覺此人的武功和內力都遠在自己之上,便沒敢貿然反抗,那句別怕一直迴盪在他的腦海裡,莫名地安心,心裡隱隱覺得這個人是謝流雲,但又不敢肯定。
穿梭在宮牆間的時候,那人的手攬在傅謹言的腰間,他一低頭便看見下面縱深的黑暗,望不見底的黑暗讓他瞬間恐高,他雖有內力卻不能像這樣輕盈地飛簷走壁,被人帶著也是第一次,手不自覺地抓緊了那人的手臂。
作為現代人第一次體驗了空中飛人,要是在白天體驗感應該會更好,這樣想著,往後他也要勤加修煉了。
黑人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走神,問道:“在想什麼?”
“沒有。”
傅謹言搖了搖頭,他不會告訴對方其實他很想知道怎麼快速提升修為。
隨著一個縱躍,兩人終於出了皇宮,可就在這時,從城牆的另一側也飛奔過來一隊人,似乎是奔著他們而來。
黑衣人二話沒說就加快了步伐。
傅謹言:“這些人是?”
黑衣人淡淡地回答:“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