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睡了嗎?”

是謝流雲的聲音,傅謹言現在已經不能用不知所措來形容,他不知道謝流雲有沒有看到過這些,又會不會知道了什麼。

他慌忙逃出來,緊急之下用內力甩上了櫃子,發出了不太小的聲響。

“何事?”說話間匆匆脫掉一層外袍扔到床邊,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去開門。

“師父…冷嗎?”

見傅謹言一臉嚴肅來開門的樣子,謝流雲頓了頓,隨即從懷裡掏出暖水袋,小心翼翼遞到傅謹言面前。

“這是剛灌好的,夜裡寒冷師父注意保暖。”

傅謹言心中苦笑,老子現在熱的很。

但其實除去他此刻的心情,他這個房間也沒有感受到任何冷意,便想到古代富裕人家都會有燒地炕,難道謝流雲住的地方沒有嗎?

傅謹言還是接過謝流雲的暖水袋,羊皮製得暖水袋果然又暖又舒服,比宮裡的手爐來的更自在。

“平時在房裡也冷嗎?”

謝流雲點了點頭,但緊接著又連連搖頭,“有這個就不冷了。”

謝流雲雙唇被凍得發白,說話時都帶著顫音,身上也落滿了雪,看著可憐的緊。

也難怪,傅謹言平時就一個人住,府裡的裝置就可他一個用,其他房裡自然也不會費這個心。

既然都這樣了,他要是不讓謝流雲進來坐坐就太不像話了,隨即把門拉開讓人進來。

“改明讓人多改造幾個暖炕,冬天就不冷了。”

進屋後,傅謹言給謝流雲拍了拍身上的雪,又扯了條毯子給他披上,一邊喃喃怨懟:

“先暖暖,外面冰天雪地的,穿這麼少就出來晃悠,還好意思問我冷不冷。”

謝流雲只是傻笑著。

見他仍是站著,傅謹言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還真是個傻孩子。

傅謹言把爐子上煨著的薑湯倒來給他一碗,就到炕上打坐了,實則心裡還亂的很。

傅謹言趁著時間敲了敲系統。

“系統,你說這個傅謹言他到底有沒有別的心思?”

【看在宿主這段時間表現良好的份上,系統給予宿主一點提示,原身主忠也不忠,請宿主自行深入解析人物。】

“你這提示還不如不提。”

總之不管宿主怎麼樣,他要為自己選條正確的路,首先必須要找機會把這個地方給銷燬了,否則有朝一日被人抓了把柄可不好辦。

不知道這事有多少人知道,保險起見他只能一個人動手,那他要在這個府裡多待那麼些時日。

傅謹言正發著呆,謝流雲那邊悄悄湊到了面前,“師父,夜深了,您不休息嗎?”

“我…你若困了…”傅謹言本想讓他自己回房睡,但看了外面的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風也比方才大了不少,這時候把人攆出去似乎也不太好……

“師父,我可以留下嗎?”

對上謝流雲小鹿一般清澈的眸子,傅謹言更是不知怎麼拒絕,儘管他不是很想讓謝流雲留下來,怕原身主那些小秘密被發現,也怕謝流雲會感到不自在。

無形中他也在關照謝流雲的情緒,這感覺就像養了個孩子,如果他也曾英年早婚,這個年紀應該也會有一個乖巧的孩子吧,可惜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個機會了。

“你若困了,便去榻上睡吧。”

傅謹言輕嘆一聲,看來今晚那張床他是無福消受了,還是老實修行吧。

“師父也會將床榻讓給別人嗎?”

本以為這樣做會讓謝流雲感動一下,沒想到卻冒出來這一句。

“嗯?”傅謹言蹙了蹙,不明所以。

“沒事。”

謝流雲還是笑得那麼自然,傅謹言便沒再想什麼。

傅謹言還是照常入定打坐,謝流雲也沒有動,縮在毯子裡,學著傅謹言的模樣打氣坐來,但總因姿勢不對弄得渾身不自在。

眼看著夜深了,油燈裡地火焰逐漸黯淡,謝流雲終於忍不住喚動傅謹言,

“師父,夜深了,還是早點上榻休息吧。”

傅謹言在入定中感受著謝流雲的一舉一動,開口說:“若是想學,改日便教你運氣打坐。”

“多謝師父。”謝流雲困得氣若游絲,揉揉眼睛才勉強清醒一點。

傅謹言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氣息調平,然後看向謝流雲,旋即又嘆了口氣,看著架勢,是他不睡,謝流雲也跟著一起不睡,明明已經困得不行了,從前怎麼不知道這孩子這麼執著。

不過倒是有些真誠得讓人喜歡。

“好了起來吧,睡覺去了。”

傅謹言從櫃子裡翻出一套鋪褥鋪在地上,自己一個人把鋪褥擺好,轉眼看謝流雲從已經磕在桌子上睡著了。

傅謹言兩輩子都是第一次伺候人,看得出是睡得很沉了,傅謹言把人從桌上抱到地鋪上安置好都沒把人驚醒一點。

十四五歲的孩子雖然長得高,但抱在手裡仍是沒什麼份量,看來還是補得不夠。

很久沒睡床的傅謹言突然有點睡不著了,看了許久的天花板,直到四更才有了睡意。

堪堪入睡之際,突然覺得腳腕一涼,傅謹言瞬間清醒,身體也跟著一僵,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吧?

慢慢的那股涼意開始上移,傅謹言徒練了一身內力此刻卻不知該如何用。

那股涼意移到膝蓋處便停住了。

“師父,您睡了嗎?”

直到被窩裡出傳來了謝流雲睡意朦朧的聲音,傅謹言才獲救般猛吸了口氣,聲音帶著慍怒,“你在這做什麼?”

“師父,我好冷啊。”

傅謹言感受得到,冷意從膝蓋蔓延入骨,再多待一會他恐怕就能得內風溼了。

這小傢伙是什麼做的,被子也不薄,怎麼冷成這樣?

“你先過來。”

傅謹言在被子裡一陣摸索,終於抓住謝流雲那雙冷的徹底的手,把他從下面拽上來。

黑暗中看的不真切,只隱約能看見那張蒼白的臉和一雙撲閃的黑瞳。

傅謹言伸手摸了摸謝流雲的小臉,果然和那雙手一樣冷。

“怎麼冷成這樣?”

傅謹言不禁皺了皺眉,於是棲身挪到床邊用手感受了一下地鋪裡的溫度。嘶,這被子裡也完全不像是有人躺過的溫度,難道這謝流雲是寒冰體質?

“是被子太薄了嗎?”

謝流雲只是直搖頭,看來是有些睡糊塗了。傅謹言只能無奈把他拖了身邊,兩人一人一邊,又給他加了層被子。

再冷他可就沒辦法了。

傅謹言本來就有點睡不著,這一折騰睡意更是沒有了,但是為了明天早朝服侍,還是要睡一會的,就背對著謝流雲閉上眼催促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也會許沒多久,傅謹言就感覺背後有東西在蠕動,沒一會就蠕動了過來,冰冷的身體啪的一下貼到了他的背上。

傅謹言只穿了一件薄衫,這一下把他從裡到外凍了個透徹,觸感就像一條巨大的八爪魚,又冷又難受。

傅謹言扶額,簡直了,誰來救救他 ,他雖然火力旺,但也沒到犧牲自己給男主暖身子的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