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主好計策,即阻止了那和尚,又噁心了屬下,真是好一個一石二鳥。”直到坐進馬車,又過了許久,麻姑才咬著牙開口。

半月懶得理會她,自顧自趴在車窗前,伸著腦袋看著熱鬧。

上京城內的那老皇帝不許逃荒的流民進城,明釋和覺悟兩個和尚非要帶著那些流民一併回慈恩寺,這會城門外可是人仰狗翻,好不熱鬧。

“那修閉口禪的和尚絕非尋常人,月主今日靠胡攪蠻纏打斷了那和尚的診治,可日後呢,”麻姑看著半月冷笑,“有這功夫看熱鬧,月主還不如想想入寺後怎麼騙過那和尚吧,此次若是失手丟了佛寶,教主那處月主怕是不好交待了。”

半月氣,轉頭斜睨那滿臉皺紋的老妖婆,心想自己剛才怎麼就不往她身上多擤上幾泡鼻涕呢。

殺不死她也要噁心死她。

“青奴,方才是誰在本聖女面前大言不慚的說旁人分辨不出二者的區別,如今倒好,隨便來個禿驢就能察覺到不同,也不知是我們教主無能呢,還是有人半路上故意掉了包。”

“你……”

半月對著麻姑一笑:“這便說不出話了?還是說被我說中了,不敢說話了?”

“月主又何必同屬下行口舌之爭,屬下對教主之心日月可鑑,月主有時間懷疑屬下,還是想想下次怎麼騙過那和尚吧。”

麻姑說完,便掀起車簾鑽出了馬車,顯然是不想繼續和半月爭論了。

青奴有些擔心:“麻姑說的話雖是難聽,可也是事實,月主可有應對之處?”

“慌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至少如今哪怕是我身上的毒有異常,我也算是混入慈恩寺內寺了。”半月聳聳肩,繼續笑眯眯的趴在窗上看熱鬧。

不遠處明釋正抱著一個餓得皮包骨,嗷嗷大哭的孩子不停的打著手勢哄著,而他身邊則聚了十來個同樣嗷嗷大哭不已,髒兮兮的小孩。

他那件寬擺大袖飄逸無比的僧袍上此時佈滿了黑乎乎的手印腳印,整個人透露出一絲狼狽,哪裡還有方才初見時那副出塵模樣。

“這禿驢倒是心善,不過天下間那麼多流民,他救得過來麼?”

如今這天下到處都是流民,只怕就算加上慈恩寺所有的禿驢,也是救不過來的。

“奴婢聽說,中原和尚講究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所以就算是救不過來,他們也會救的,他們是要救盡天下蒼生的。”

半月諷刺的一撇嘴:“老皇帝昏庸,你等著看吧,這天下遲早要大亂,到時受苦的人只會更多,憑著慈恩寺區區幾個禿驢,他們能救幾人。”

半月來這裡時才剛剛記事,對於自己的老家的瞭解,基本上都是以前她娘還在世時,從她娘嘴裡知道的。

她記得她娘說過,在她們老家那樣的地方,那裡的和尚照樣吃肉喝酒騙錢,連那種地方的和尚都那德行,現在這命如草芥的亂世裡和尚又能好到哪裡去。

半月是在爾虞我詐的邪教內長大的,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幾個好人,所以她是打心裡就不信天底下會有那種慈悲心腸,奉獻自我的出家人。

“不好,月主快看,麻姑帶著那和尚朝朝咱們來了。”

身邊傳來青奴的低呼,半月回神定眼看去,就見那麻姑面上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帶著明釋以及幾個嗷嗷大哭的小孩朝馬車行來。

半月腦袋頓時一陣劇烈的刺痛襲來,體內每日都要發作上一次的蠱蟲又開始發作。

各為其主,青奴是半月婢女,所以那個氣啊。

“麻姑,該死!”

半月面無人色的縮排青奴懷裡,緩緩的運功安撫躁動不已的蠱蟲,心中同樣恨極了麻姑。

老妖婆就是故意的,知道那蠱蟲喜靜不喜鬧,越是吵鬧蠱蟲發作的就會越發厲害,正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就故意藉機折磨於她。

果不其然,麻姑藉著半月不能隨便發作,便打著半月的名義,一臉偽善的把那些吵鬧不已小崽子全都送進了半月的馬車裡,狠狠的報了剛才的口舌之爭和鼻涕之仇。

半月氣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偏偏‘李碧柔’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小姐,她不能把那些小崽子踢出去。

早知道麻姑只會老實那麼一會,方才沒服藥之前就多折磨一會了。

半月那個恨呀。

她發誓,她定要藉著這次在中原的機會殺了麻姑,哪怕最後被那個老妖怪折磨,她也要弄死麻姑。